洛陽城外,晨鐘暮鼓。
“禮字門楚言禮——他還活著嗎?”
馬車上,黎芊音凝神看著對面男子緩緩摘下面具,露出謫仙般的一張臉。
他手中把玩著那副深紅鬼面具,眼底閃過輕微的詫色。
“說說看,還猜到什麼了?”
“天色不早了,你帶我出城,還與我共乘一車,公子真是不把我的名聲清白當回事。”她移開目光,撥開簾子,淺淺看了一眼窗外。
“別人口中的世俗紛說,是最不重要的,姑娘不也是這麼認為的嗎?”
他看著她,笑得不明所以。
“雖不知你今日為何多此一舉去趟顧府,但你可曾想過,你假扮楚言禮一事早晚會被天子知道。如此衝動,是將顧府放在萬劫不復之地。”
“顧府此刻,已然萬劫不復。”
“什麼?”
“你放心,府中諸人在我們離開時就已經被我安置妥當,等到天子的人到了,那顧府,不過只是空殼而已。”
他往後一靠,微眯雙眼,泰然自若。
黎芊音略略沉吟,“你倒是算得準。只是那顧家二房的遺孀,似乎是皇后的人。顧家三房四房事到如今也沒想到,毒害顧家家主,也有她的手筆。”
那百蝶引追蹤到的不僅是那盤有毒的糕餅,還有二房夫人袖口處的別過毒針的痕跡。
“顧老爺被毒後膻中位置的那處針眼,才是致他於死地的關鍵。不過這件事,已經無從查起了。”
黎芊音複雜的目光在他臉上徘徊了一次又一次。
明明如從前一樣五官溫潤,可稜角間卻沾染上些許戾氣。
對方沒有預兆地突然睜眼對視上去,她心底一驚,有些無措地看向別處。
“我知道,”他挑了挑眉,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當今皇后妄尊自大,卻總是掂量不清自己,自作聰明,那顧家二房的遺孀確是有些本事的,但不過就是些內宅的爭鬥罷了。放心,翻不起什麼浪。”
“話說回來,”他俯下身子,貼她更近了一點,原本車內有些狹小的空間變得更窄了,“你剛剛不是問,不知我今日為何多此一舉去趟顧府?那你想知道嗎?”
他壓低聲音,帶著點勾引和促狹。
“罷了,我沒興趣。”
黎芊音有些氣自己不受控制泛紅的耳尖,細長的眉毛擰在了一起,語氣頗衝。
見到美人嗔怒,他忍不住失笑。
“話已至此,我倒有一事好奇。”
他頓了頓,繼續問道,“傳聞黎小姐大婚之後性情大變,難不成以前那唯唯諾諾的模樣都是裝的?可為何現在又不裝了。”
見她許久不回答,他便自顧自地說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姑娘現在的模樣,甚好。”
話音未落,只聽見一陣刺耳的摩擦聲,馬車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黎芊音立即警覺起來。
“你呆在車裡別動,我去看看。”說罷,便帶上面具,起身跳下馬車。
等了有半盞茶的時間,外面絲毫動靜也沒有,甚至連蟲鳴聲都不見了。
黎芊音覺得有些蹊蹺,準備拉開簾子看一眼。
可指尖剛觸碰到車簾,便聽“嗖——”得一聲,一把匕首瞬間從外面飛進來,直刺她心口!
黎芊音閃身一躲,那鋒利的刀刃從她揚起的髮絲間堪堪擦過,頓時削掉了一縷長髮。
可還未等她再次反應,車外竟如傾盆大雨一般,無數匕首竟衝著她從天而降,穿過馬車的隔板,釘在她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