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界不同妖界,阡陌大道,總有惡鬼前行。冥界四處天寒幽森,更是眾鬼養棲之好地方。
不過在千百年的新序章規管轄下,冥界已經步入正軌,亂竄的惡鬼幽魂只在冥司輪迴道中可見。
是以,朗朗冥界帝宮,怎會現來惡鬼吃我。翼城卻被唬得一愣一愣,真以為若離了冥兵看管,千萬只惡鬼要把我撕扯個乾淨。
只見廳門牢牢關著,雕著纖長鳳竹尾之紋理,門外有大漢把守,我窺不見半點兒這殿外光景。
幽香未息,他說焚香沐心,對我身體之恢復大有益處。不過我日日處在憂慮之中,不得真正心靜快活。
而此時翼城分著我的甜食,捧著自己愈加肥膩的肚囊躺在我的美人榻上,實在享受得緊。
他翹著腿漫不經心安慰我道。
“爹爹太過憂慮了,孃親好吃好喝待著爹爹你,此番舒坦日子求也求不來的。”
我拍了他的頭,要是以前我果真躺在這裡做夢也要笑醒。今時不同往日,我對二界近況一無所知,而這珺瀲又搖身一變成了冥界一帝。
“此冥界實在可疑……”
“此珺瀲也實在可疑……”
我見翼城舒坦得快要睡著,我實在有必要教他個居安思危的道理。
“等你吃肥壯了,屆時扛著你將你下了油鍋也不自知!”
他一聽,瞪了眼睛起了身,惶惶不安地嚼著指頭,終於有了思慮的樣子。
我渾渾噩噩、整日哀思之際,珺瀲終於明白了我的酸楚,便不再把我囚在房中不得出去。
我出去溜達是能溜達了,只是十幾來個冥兵大漢跟我跟得緊,我一言一行皆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我依舊被看管著,不得自由。
冥界帝宮富麗堂皇,雖幽暗了些,奈何地底下沒有日頭,不過處處有三海供奉的祭靈東珠照明,以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摔跟頭。
出了那囚我多日的鸞凰殿,便不想再看見這三字,珺瀲那廝卻要求,每溜達三個時辰,這些大漢就要把我扛回鸞凰殿中。
離這殿約莫兩個長廊,迂迴處有幾簇繁茂的玉蘭,通體晶瑩無暇,十分美妙。幾簇玉蘭葉長碎綠,與之相連的是一池碧波水。
我感嘆冥界中竟還有如此光景,碧水盪漾,一架玉體長橋通入彼端,那長長的晶瑩玉蘭繞著池水長得繁茂。
正當我傾身去碰那玉蘭時,便聽身後有大聲喝止,堪堪把我耳朵要震聾。轉身看去,一修長挺拔之男子,一身逼人奪目的銀盔,身側攜著長劍。
他快步到我跟前,扯上我胳膊,將我拉離這玉蘭。
莫非此男子是奉命來扛我回去的,我撩起裙襬欲逃之夭夭。
身後那大幫漢子見著他,便恭恭敬敬喚了一聲上官將軍。聽著耳熟,原來這男子是當年給我棗子吃的上官公子。
斗轉星移之變中,他已經長得人高馬大、氣質不凡。
我趕緊跟他套近乎,欲旁敲側擊來外界之境況。
“上官公子別來無恙!”我摸了摸其光滑剔透的盔甲,感嘆不已。
他恭敬垂目,不敢有一絲怠慢,惹我撓著頭不大好意思。
“幽冥界的花草,只可賞,不可觸碰。”他盯著那些玉蘭對我囑咐道。經他一說,原來剔透如銀之蘭有著劇毒。
我感概萬千,亦感概這上官公子小小年紀便丟了性命,飄來了這幽冥之界。
原以為這上官公子是巴著珺瀲之舔狗,提及當下境況,他便一五一十告知,順便暗槽了聲珺瀲心狠手辣、不知好歹……
我嚥了口唾沫,讚揚道:“上官公子,果真是個明事理之人,不,明事理之鬼!”
對此他慚愧地搖了搖頭。
天色漸暗濃,幾顆嵌在樹幹繁枝上的東珠愈加賣力揮霍光亮,池水盈盈,泛起如星宿閃爍的漣漪,映著靜謐的長橋。
可謂是水上有橋,水下亦是有橋。
我問他為何告知我這些,這些可是珺瀲死活都不會跟我提及的。
他眼波微動,身上亦是四散的寒氣。
“大概是良心未泯……”他無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