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珺瀲頂嘴,被罰此後七日都跪在他爹房外一個晚上。
依我的記憶,他很小就能主管族內不少事,而後他使著狡詐手段,一步步將族內大權收入掌中。到最後連他父親不能管束他。
我暗自想著,珺瀲多挨幾年,等收攬大權之後,便不會這般動不動就被罰了。
青柳飄灑的聲音,在濃稠的夜色裡如同曠古清幽的琴音一樣,幾聲蟲鳴,挑起輕絮般的惆悵。
我躲在長廊的柱子後,眼巴巴看著珺瀲跪了好幾個時辰,嘴唇乾燥蒼白,怕是已經吃不消,不過他還是硬著頭皮規規矩矩跪著。
忽而皎月沒了蹤影,霧氣變得濃重,不消幾刻,夜雨便淅淅瀝瀝下著。屋瓦如琉璃華玉,雨漸濃漸重地敲擊著,聲音卻似無序無章的歌。
這可把我愁壞了,我當軟糯小貓時,每每淋到一身的雨,會難過好一陣子。渾身貓毛溼透的感覺可不好受。
我起了把暗黃的油紙傘,跑去給珺瀲遮雨。
白濛濛的雨霧宛如縹緲的白紗,地上一顆顆水花飛濺,門外的芭蕉葉也已垂了身子。一切鳥蟲的浮聒喧囂,此時在雨裡皆化為雲煙。
他抬起溼巴巴的臉皮看著我。
我陪了他良久,雨漸濃漸濃,快要把我們吞噬其中。
他好似不大耐煩,我待到這時辰還不走,此時他便下起逐客令,表示不想看見我。
我之耐力可非他能想象,即便是陪他到天亮。我握著清涼的傘柄,對道:“因為淋過雨,所以總想為別人撐傘。”
“我說過,我一直會在你身邊。”
我不知他喜了還是怒了。他不再逐客,由著我立在雨中給他撐起傘,沒有雨水的敲打,他輕鬆了些。
他怕是跪熱了,耳朵泛著燥熱的紅暈,我揮著手給他扇扇風,他倒是十分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笑。
我不知他這笑為何意。
過了罰跪七日後,他時常帶著我逛酒樓逛街,我之吃喝花了他不少銀兩。
我以為他會氣得扯我臉皮,哪曉得他變得十分闊綽,差點要將整條街給我買下來。
我制止了他的荒唐行為,對他突然親近有些不適應。
他果真扯著我的臉皮,眯著眼笑道:“因為你是一隻憨妖......”
攤子上的花燈勾來我興趣,他二話不說一下子買下十隻花燈。
我:......
花燈塑得是蓮花花型,花瓣紅透如胭,珺瀲笑了笑:“果然惟妙惟肖。”
我搖搖頭,告訴他:“是假花而已。”
賞了幾眼這假花,不知是否是自己看錯了,這花瞬時間如煙霧般流逝,我心驚了驚,回過神來後,蓮花又安然無恙的在我手中。
終究這些都是假的。
從我脫了玉佩現身後,這境況也算不得珺瀲的記憶了,是我的出現扭轉了許多事。
怕是這記憶之境越來越扭曲了。
不過這扭轉的記憶是假的,是從來都不存在的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