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吾和宮晴雪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走了許久,陸吾終於是遠遠地看見了自己今日的目的地。
正是城西的那間木匠鋪。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著身邊的宮晴雪笑著拱了拱手道:“宮姑娘,我到了,就先過去了,我們下次再會。”
宮晴雪望了望陸吾的身後木匠鋪的方向,抿了抿嘴唇淡淡道:“你是要去嶽先生的木匠鋪?”
“嶽先生?”陸吾到是頭一次聽說這個稱呼,想來該是那老木匠的名字吧。
他不禁點了點頭。
少女微微臻首,昂了昂纖長的脖頸,邁步向前走去:“正好,我要去的也是那裡。”
陸吾聞言,滿臉錯愕的回頭望著宮晴雪的背影,神情驚訝。
莫非宮晴雪所言,葉先生給他安排的行當就是在這木匠鋪?
這倒是稀奇了。
據陸吾所知,那老木匠脾氣古怪得緊,逢人脾氣火爆,手底下從來都是一種年輕力強的糙老爺們,卻從未聽聞會收女子做學徒。
他對這件事百思不得其解,卻也只得快步追上宮晴雪,一起朝著那木匠鋪子走去。
沒走幾步,他就看到一個鬍子拉碴,滿身油汙的黃牙老頭坐在門口抽著旱菸,嘴裡噴雲吐霧,身在煙霧繚繞間。
彼時還有些距離,陸吾就聞到了刺鼻的煙味,嗆得連連咳嗽了兩聲。
那老頭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皺著眉頭滿不耐煩地循聲望來,卻是看到了陸吾身邊的宮晴雪,頓時神色一垮,臉上的不悅之色盡數褪去,浮現出莫名的彆扭之色。
“我說,小姑奶奶,你怎的又來了?昨天不是說了這個月的月錢都給你開了,這個月你不用再來了嗎?”黃牙老頭哭喪著臉,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滿面愁容。
陸吾驚訝的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宮晴雪,申請驚訝。
自己與這老木匠雖不相識,但是從徐黑鐵和賣米的李氏那裡也略有耳聞,這老頭是出了名的暴脾氣,對誰都一副吹鬍子瞪眼不待見的神色。
哪曉得今日一見,這個素來以暴脾氣出名的老頭竟是對這個奇怪的少女還要懼怕三分。
如此倒是趣,莫不是這老頭改了性不成?
如是想著,陸吾快步上前去,拱手作揖恭聲道:“嶽老先生,晚輩陸吾,此番有禮了。”
那老木匠似乎這才注意到旁邊的陸吾,砸吧砸吧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手中的菸斗,手指隨意的在那滿是油汙的衣服上蹭了蹭,雙眼漫無目的的望了望周圍,口中不冷不淡的“哦”了一聲。
宮晴雪默默地走進木匠鋪,頓時引得一眾學徒停下了手頭的活兒,都愣神看著少女的身影,滿是垂涎熾熱之色。
這裡常年都是一眾男子做活,滿是臭烘烘的汗味,哪裡能見得如此清秀的姑娘。
老木匠察覺到一眾人的神情,眉頭皺了皺,臉上盡是不悅之色,怒斥一聲道:“都不幹活想什麼呢?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的德行,都有那命嘛?還有那幾個老小子,家裡有妻有兒的,怎的這般不要臉面,還盯著人家小姑娘亂看,小心被人挖了雙眼餵了狗去!”
這一席話下來,那黃牙老頭都不帶喘氣的,吹鬍子瞪眼,惡狠狠地盯著屋裡的一眾人,好像一頭暴怒的雄獅。
那些夥計聽到老木匠怒雷般的斥責,都是縮了縮腦袋,灰溜溜的跑去一邊,行起了各自的活計。
陸吾在一旁看著,也終於算是領略到了老木匠的風采,臉頰微微抽搐,卻是被晾在了原地,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黃牙老頭倒也不理他,只是自顧自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手裡的菸斗,一雙小小的眼睛時不時的偷偷瞄向一邊宮晴雪的方向,神色間滿是莫名的懼色,好像在看待什麼難以解決的麻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