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口氣挺大?行!我倒是要看看你唱的多好聽!”
杜若鄰懶得理會他,麥已經在自己手裡,她開啟嗓子,第一個音符從口中流洩而出,整個人周圍的氣場就恍然變了。
“……以為在你身後是我一輩子的驕傲,原來你什麼都不想要。”
空靈的聲音平息了酒吧內的躁動,喧囂吵嚷的一切都在此刻消弭一空,數十雙眼睛不約而同地看向舞臺燈下的那個女孩,她長髮散亂,緊閉著眼不知是沉浸還是醉意。
杜若鄰心中帶著難平意,複雜的心緒沉亂灼燒,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出口,一股氣又是惱又是恨地一把推了出來,毫無雜質的純淨聲線引起共鳴的震動,起伏轉折,哀嘆和平息。
“她是個學生,竟然能唱出這種滄桑感。”
方才那個抬頭看她的男人勾唇一笑,拿上酒杯抿上一口。
“您怎麼知道她是學生呢?”
坐在男人身旁的正是酒吧老闆,聽見他這麼說,不由得有些意外。
男人眼中精光閃爍:“那群人你剛剛和我說過,是經常來你店裡聚會的學生,那個男的也是他們中間一員。他好像和那個唱歌女生有些曖昧,他們應該是同學。”
杜若鄰也終於落下了最後一個字,旁邊歌手是心服口服,拍了拍她的肩,自愧不如。但醉態的杜若鄰只覺得身旁這人吵吵嚷嚷,不耐煩地揮開他,就搖搖晃晃自己走下臺去。
宋利聖在吧檯上喝著酒等她,看杜若鄰跌跌撞撞,身子往前一撲,似乎又要摔一跤,趕緊丟開杯子就衝過去扶她,不想卻從旁邊出來一個男人,拉住了她的胳膊。
宋利聖眼神一滯,該不會是碰上什麼老色狼了吧?不由分說,上去一把將那男人狠狠拉開 :
“你幹什麼?”
那男人被他突如其來的怒意弄得一愣,看清了是宋利聖後,微微一笑。
“這是你的朋友?你別怕......”男人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名片來,“我是中國好聲音浙江賽區的導師,這裡的酒吧老闆和我是很好的朋友,我覺得你的朋友在唱歌方面很有天賦,能否一起談一下?”
宋利聖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兩人挑了個偏僻安靜卡座,男人給宋利聖倒上一杯酒:
“你朋友現在醉了,我也不好與她交談,不知道她有沒有興趣去參加一下這一季度的比賽。”
宋利聖沉吟著沒有說話,他之前聽說過這個節目的名字,杜若鄰竟然有這樣好的機會,自然是值得高興的事。
但他也有些別的憂慮。
“如果真有那個運氣唱到明星導師面前,以後大紅大紫了,也不負我今天的一番遊說了。”
男人很是篤定,將手中的名片推到了宋利聖眼前,笑著站起身來。
宋利聖低頭,杜若鄰已經睡著了,從手臂裡揚起半張安靜的臉。
中秋晚會上的杜若鄰是那樣的驚豔四方,或許她本來就屬於舞臺,宋利聖思慮了一下,就先替她答應了。
夜逐漸深沉,一眾人也紛紛散去,看著依舊沒有一點醒來跡象的杜若鄰,宋利聖有些無奈,唇角卻揚起莫名的笑意。
宋利聖小心翼翼地將她背在肩上,緩緩走出酒吧,站在街邊打車,忽然覺得脊背上傳來一陣溼意。
“喂喂!你別吐啊!”
宋利聖心下一緊,杜若鄰喝了那麼多,才發過酒瘋,該不會吐在他背上吧?
剛要把人放下,背上的女孩卻突然蹭了蹭他,緊接著抬起臉,嚎啕大哭。
宋利聖準備去拉她的手一下停在半空,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她那樣在乎他,令他又是甜蜜又是愧疚。
杜若鄰為什麼跟著他跑到酒吧,為什麼買醉,又為什麼流淚,他心裡全明白。
正是因為懂得,才加倍地不忍和壓抑。
“行了,別哭了,是我下午說話太重了,對不起。”
他抖了一下肩上那女孩兒,叫的車等了半天也不來,自己家也還算近,乾脆就揹著她走一段。
他們身旁是錯落的燈火和零星車流,行道樹的葉面上落著一層昏黃的光,人的身影被拉長模糊,隨著深淺的腳步左右晃動。
“其實,我也會唱歌......”
宋利聖不知該怎麼哄她,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清清嗓子,開了口。
“我不願讓你一個人......”
寂靜的路面讓聲音寬闊而平靜地盪開很遠,貼著宋利聖溫暖寬厚的脊背,他熟悉而溫柔的聲音就在耳畔,杜若鄰還閉著眼睛,卻不自知地揚起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