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麼樣?”
杜若鄰聞言轉過身去,摸摸他的手背安慰道:
“宋利聖,你不要生氣......”
班主任看到他那樣有些慫了,平時沒有一位老師都惹這位魔頭,之前還有老師為了教訓他把他的教鞭打斷了,都沒有半點用。聽說他以前可是連老師都敢揍的,他推了推眼鏡,語氣冷靜了些。
“去給我操場罰跑,跑完20圈,杜若鄰就不用搬。”
宋利聖二話沒說,就扭頭去了操場。
班主任萬分吃驚,以為他會和自己爭辯一下,畢竟20圈也不是開玩笑的,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
早上的課已經接近尾聲,近午的太陽毒辣銳利,刺眼燥熱的光恨不得將人曬熟蒸乾,宋利聖身穿一襲黑,更是成了移動的熱量收集團,頭髮和衣服都被曬得滾燙。
宋利聖跑了幾乎一上午,沒有人限制他的速度,他也就慢悠悠地跑跑走走,跑完後還裝作十分淡定的樣子。
杜若鄰不忍地從他身後跟上來,小聲勸他:
“其實搬走也沒什麼大不了……我們不是還在一個班裡嘛!”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宋利聖語氣凌厲地拒絕,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和杜若鄰說話,便趕緊又放柔和了幾分,“沒事,你回教室吧,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他便撇下杜若鄰,自顧自朝著廁所走廊的方向去了,才拐進去,宋利聖眼神一沉,強撐出來的若無其事一點點崩毀,跌跌撞撞地衝進去,雙手撐著洗手檯喘氣。
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強烈的虛幻感衝擊著整個大腦,眼前的鏡面清晰地倒映出他狼狽而虛弱的模樣。通紅和渙散的眼,慘白的臉,失去血色的唇。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視線中逐漸模糊成一團,只能艱難地辨認出大致輪廓,一切籠罩在一層白朦朦的霧中。
“啪嗒。”
一滴水砸落的聲音。宋利聖手指也顫抖起來,他的人中處,慢慢流下了一滴鮮血,鮮血不斷墜落,湧出,逐漸一分分推過上唇的面板,沒入唇齒之間。
血,是血!
宋利聖驀然覺得恐怖,發瘋一般將水龍頭擰到最大,刺啦啦的水聲頃刻淹沒了鮮血流淌墜落的聲響。
啪嗒,啪嗒,一聲聲卻在他的耳中越來越急促地響起,喉嚨像被狠狠扼住,他暴露於恐懼之中,無處可逃。宋利聖竭力擦掉那不斷湧出的血,它執拗而緩慢地流淌,他幾乎要發瘋。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要將他折磨至死的恐怖終於停止了。
手指被沖刷得冰冷微痛,宋利聖的意識總算有點清醒,他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滿臉是被水拍打的潮溼,連頭髮都被打成了一縷縷,向下淌著水珠,人中還殘留著一絲可疑地紅,不過已經不重要了——
宋利聖忽然想起那張臉來。那張在櫻花樹下明豔不可方物的少女笑顏,她叫自己大叔時清脆而明朗的聲線,她望著自己時黑眸沉醉的星光。
然後這一切都消失了,四面是冰冷雪白的牆,老醫生坐在他眼前,神情嚴肅而擔憂:
“你的病必須儘快接受治療。”
宋利聖一陣恍然,剛才情景不過是他回憶中的幻象,伸手理了理潮溼的發,宋利聖自嘲笑了笑:
“你只是個要死的人,又怎麼配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