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葉後掩住的日光通透呈現出一圈暈染的曖昧,慵懶而靡豔的美盛開鋪捲過所有的感官,錯落的色彩勻稱密實,勾勒出銀月般優美的弧度。
櫻花樹下站著一個女孩兒,眉眼裡沉醉著亮光,唇角彎彎,粉面更比櫻花嬌豔動人。她柔順的發在肩後散落,被風捧起來吻,纖細的指裡露出手機殼的小鹿圖案。所有的背景都邊緣被光線虛化,只有她稜角分明而溫柔,醒目地亭亭落在畫面正中。
雖然看到那副畫不是自己畫的,但杜若鄰還是看傻了眼,只是看到這幅畫,她彷彿又置身於那樣一片華麗盛大的櫻花雨中,四周是繞著她的微風。
那樣燦爛柔漫的笑令她自己也一時沉淪於這幅綺麗的畫面,已經來不及思考這是誰畫的了。
鄧超也呆在那裡,想到宋利聖昨晚那麼晚熬夜在這裡畫畫,嘴上還揚著笑,原來是杜若鄰後來找人來代筆的,心中瞬間對杜若鄰極其失望。
評分結束了,最後被選進美術班的唯一一個名額,是杜若鄰。
走出了畫室,杜若鄰還是沉浸在自己扯下那張畫的第一眼裡,完全對周圍沒有了感知,有些木木呆呆地走在路上,鄧超在後面追上了她:
“竟然找人代筆,沒想到你是這種人!”鄧超喘著氣,在杜若鄰跟前停下,“一邊鼓勵我來考美術班,一邊又想盡辦法自己想擠進去,以後我不會再和你做朋友了!”
鄧超丟下這句話,氣沖沖要走,卻被杜若鄰給叫了回來:
“你說誰找人帶筆呢?你說清楚!”
“你和宋利聖走那麼久,他昨晚幫你畫了一晚上,不是你找他帶筆的嗎?不然以他性格怎麼會願意熬夜幫你畫好。”
鄧超不滿的看著杜若鄰,語氣不善,換作是誰遇到這樣的事情,心裡都多少會有些不平衡。
聽到宋利聖的名字,杜若鄰又是震驚又是生氣。即便自己開始想要離開宋利聖,但和鄧超短短接觸下來,知道他是怎樣熱愛繪畫,自己也深切希望進美術班的人是他,她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她是多麼希望鄧超能考上這個美術班,他本來就有繪畫天賦,更是不吝練習,甚至對於自己這個毫無交情的門外漢,也細心指導幫助。杜若鄰眼神一暗,立馬轉頭跑去找宋利聖。
很快杜若鄰便在走廊上找到了看風景的宋利聖,後者才聽到腳步回過頭,就看見杜若鄰怒氣衝衝地瞪著自己:
“為什麼要幫我代筆!”
宋利聖沒來得及說什麼,杜若鄰的委屈就像開啟了一個口,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你就那麼希望我考進美術班?自己藏著一身畫藝現在展現出來了,很牛逼很開心是吧!”
“你說什麼啊?誰幫你代筆了?”宋利聖在一片凌亂中,一把抓住了杜若鄰的手,聲音裡也不免帶上了一絲慌亂,急吼吼的解釋,“是你的畫被人毀了,我幫你熬夜重新畫了一張,不然你今天不得當眾丟臉?”
杜若鄰根本沒在意自己的畫毀不毀,只是一心想著自己真被選上了美術班,從此以後她就真的要離開普高去當藝術生了,也意味著要離開宋利聖了,他怎麼就不懂!
他就真的這麼捨得?親手送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杜若鄰原本下這個決定時不知竟會讓她這樣難受,現在卻覺得那些曾經令她坐立不安的煩亂情緒,此時都一股腦的衝了上來,在她的身體裡亂撞叫囂,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從此以後,我就要去美術班了,你再也不會有我這個小弟了。”
杜若鄰緩緩拿起那張畫,有些恨恨的看著宋利聖,當著他的面,猛地撕開!
宋利聖瞪大了眼,拳頭也狠狠攥緊,可他沒有出手阻攔,只是眼睜睜看著杜若鄰一下一下洩憤一般將他一晚上的心血撕成了碎片。
他將心底那處最柔軟也是最脆弱的地方毫無保留的對杜若鄰展開,她要如何踩碎折磨,都全聽她的意願。紙頁破碎的聲音尖銳地穿過他的耳,沙啞而粗暴地擦出一串看不見的血珠,淅淅瀝瀝的無聲流淌著。
杜若鄰說完,便將那疊撕碎的紙片扔進宋利聖的手中,扭頭決絕離去。
宋利聖手指顫抖著,緊緊握住那堆紙片,站在那裡。
顧元燦來找宋利聖一起打籃球,看到他傻傻地站在那眼眶溼潤,拍了下他的肩:
“看什麼呢?”
宋利聖被這一叫恍然回過神來,撇開臉掩住眼底的潮溼,狀若無意地和顧元燦並排靠在欄杆上。細微的神情變化還是沒能逃過老朋友的眼睛,顧元燦沉吟了一下,試探道:
“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