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特蕾莎的父親與前任坎貝爾大公有著過命的交情,因此兩人年幼時便是玩伴,並且一直走得很近。
後來艾琳到了能拿得動劍的年齡,特蕾莎更是擔任了她的劍術指導,並在實力突破白銀級之後,成為了效忠於她的騎士。
素來遠離政治的艾琳在宮廷裡沒有自己的嫡系。
但如果一定要她從所有認識的人裡找到一位她能夠無條件相信的人,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坐在她對面的這位,而不是她的兩個哥哥。
看著一本正經端坐著的特蕾莎,艾琳不禁用調侃的口吻說了一句。
“我總覺得從剛才開始就聽你說過類似的話。”
特蕾莎微微愣了下。
“……有嗎?”
“有吧,只是你不記得了。”
“抱歉,我……”
看著下意識低頭認錯的特蕾莎,艾琳的臉上露出了捉弄人的笑容。
“不用抱歉,該道歉的人其實是我……對不起,我承認是我記錯了,你剛才確實沒有說過這句話。只不過我看你太嚴肅了,忍不住想捉弄你一下。”
特蕾莎的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公主殿下……”
艾琳眨了眨眼睛。
“可以原諒我嗎?”
“卑職不敢,我的意思是……當然可以,”看著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特蕾莎臨時改了口,接著又繼續說道,“無論您做什麼我都會原諒您,但我還是希望您能夠把警惕心提得更高一些,這裡畢竟不是坎貝爾堡——”
“但這裡是坎貝爾公國的領土,而且是坎貝爾公國的腹地,沒有哪個蟊賊敢襲擊坎貝爾家族的車隊不是嗎?”艾琳公主的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從容不迫地說道。
她的自信並不是毫無道理。
萊恩王國乃是騎士之鄉,能夠將自治權緊握在手中的坎貝爾公國自不用說,若非武德充沛之輩根本不可能從蜥蜴人的手中奪走漩渦海東北岸的一角。
流寇劫匪在坎貝爾公國的土地上根本無法生存,更不可能是她親衛隊的對手。
看著一臉自信的艾琳,特蕾莎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她想說這可不一定。
並不是所有蟊賊都是真正的蟊賊,也有一些是偽裝成蟊賊的刺客。
在這次旅程的出發之前,她的父親可是特意囑咐過她一定要小心藏在暗處的危險。
雖然行刺艾琳公主並不會為正在角力中的兩股勢力帶來明顯的好處,但有時候即便沒有肉眼可見的利害關係,把水攪渾本身也是一種好處。
覬覦的視線有可能不只是來自宮廷,也有可能來自宮廷之外。
比如忌憚著傳頌之光的惡魔們。
不過看著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她最終還是沒有打攪她的雅興。
其實艾琳公主說的也對。
放鬆一些未必是什麼壞事兒,繃得太緊在關鍵的時候反而容易發揮失常。
就在她試著讓臉上的表情鬆弛些的時候,車隊終於接近了雷鳴城的北郊,高聳的城牆和城門也一併引入了坐在馬車內的兩人的視野。
那座巍峨的城牆據說是艾薩克王朝時代的遺產,直到今天依舊在發揮著作用,哪怕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忘記它是如何修建的了。
眺望著那座巍峨的城牆,艾琳的目光忽然向下挪了幾寸,被道路兩側一棟棟低矮的窩棚吸引了注意。
那些窩棚讓她不禁想起了坎貝爾堡邊上的池塘附近養鵝的棚子。
然而住在這些棚子裡的卻不是雞鴨鵝之類的牲口,而是一個個衣衫襤褸的人。
他們有的裹著破舊的麻布和衣物,有的蜷縮在蘆葦或者稻草裹成的褥子裡,或者十幾個人守著一小撮火苗……而這已經算得上是富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