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炎微微一怔,仔細打量著他。
“發生什麼事了?”
卡里斯曼支支吾吾了片刻,終究還是苦笑著開口:“是這樣的……之前聽證會時,我私下向《深淵時報》透露了一些聽證會上的訊息。雖然我覺得我說的那些都是實話,而且也不涉及機密或者違反規定,但我的上司卻一直拿這事兒刁難我,認為我‘立場不端正’。本來這都沒什麼,但今天不知道他吃錯藥了還是怎麼的,突然對我發了好大的脾氣,要我去郊區的殯儀館抄檔案……”
說到最後,他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可能……這就是命運吧。”
羅炎聞言,眼神微微變了變,眉頭輕輕皺起,帶著幾分惋惜地說道。
“……是我害了你。”
卡里斯曼聞言猛地抬頭,看著表情自責的羅炎連連擺手,急忙說道。
“不!這和您沒關係!”
似乎是擔心羅炎不相信自己,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深吸了一口氣,換上認真的語氣繼續說道。
“真的,我是自願的,先生……我看見一群尸位素餐的傢伙坐在那裡互相推諉,一臺龐大而腐朽的機器試圖用蠻橫無理的邏輯去壓制不同的聲音,將故意造成的過錯算在毫無瓜葛的您的頭上。我只是想讓更多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讓公道得到聲張,如果我們都對身邊發生的事情裝作沒有看見,那我們的地獄豈不是就變成骯髒的帝國了?”
“如果必須有人做出犧牲,那由我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比起那些失去生命的將士,我失去的也不過是一點無足輕重的東西。”
說罷,他故作輕鬆地吐了口氣,臉上擠出揶揄的笑容。
“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不是嗎?我不過是從市中心的殯儀館轉到了郊區的殯儀館,從面對一群活著的死人,變成了面對一群死掉的傢伙……啊,我不是說您,您是特別的!”
他的眼神明亮而執著,閃爍著純粹的信念,還有一絲絲對自己的崇拜,讓羅炎不禁想到了年輕的自己。
不是在魔王學院讀書的時候。
而是比那還要年輕更多的時候。
他也曾這樣想過。
為了我的理想,我將燃燒我自己。
而不是為了我的理想,請你們先死去。
片刻後,羅炎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語氣溫和地說道。
“你說得對,你的堅持值得肯定。”
卡里斯曼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低下頭,臉上帶著幾分感激。
“向您致敬,先生……雖然你是人類,但多虧了有您在,我們才沒有墮落的那麼徹底。”
“你這樣說我會不好意思的,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偉大。”
羅炎輕輕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隨後忽然說道。
“另外,雖然你說的沒錯,你背後的那棟房子其實也是殯儀館,不過它畢竟是市中心的殯儀館,比郊區的稍微體面一點兒……如果你想留下來,我有個提議。”
卡里斯曼一愣,愣愣地看著羅炎,不明白他要說什麼。
而下一秒。
羅炎的話讓他愣在了原地。
“我正好缺一位秘書。”羅炎緩緩開口,目光真誠地看著他,“需要一個熟悉這棟大廈的運作方式,能掌握第一手情報,又足夠可靠的人,幫我整理檔案,處理各種瑣事,以及……偶爾提供一些有用的意見。”
他微微一笑,語氣溫和,“你覺得,你能勝任嗎?”
卡里斯曼愣愣的看著他,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他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