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長歡樓的四大花魁,第四樓接的客卻是極少,四大花魁佔領琴棋書畫各個京都一絕,與平常的青樓不一樣,長歡樓的都是藝女,大部分都是賣藝不賣身,當然不乏例外。
若想與四大花魁談天說地就已經很難,春宵一刻更是別想,因此那四樓住的各位說句不含蓄的,皆為處子之身。
能上四樓的客主並非有錢有權就可以上,還得有才識得到花魁賞識。
長歡樓所屬當朝皇后的弟弟工部尚書陳乾南管理,雖說本職不大,家族勢力卻讓人望而遠之,最不怕的就是權勢。
找事就等同於送命。
所以許多時日四人皆是清閒得很。
每每深夜之際,音笙都會拿出古琴在窗臺彈奏一曲,用來抒發自己的心情,以前可能是偶爾突發感傷才會奏上那麼一小段。
可不知從何時起,琴瑟閣每天晚上都會傳來一陣清澈的琴聲,曲調時而悠揚婉轉如山中鵲鳴;時而平淡輕鬆,如雨後泉滴;時而熱烈奔放,如脫韁野馬,自由灑脫。
要說最先發現音笙這不平常的反應,當然是要數同在四樓的其他三位了。
初期只是疑問,問了一下音笙說沒有發生什麼事也就沒放在心上。直到這麼過去了一個月,三姐妹真的忍不住了,連續幾天這樣就算了,一個月都這樣每晚彈琴,幾乎每天都是一樣的時間。若不是這琴音悅耳,她們三非得去王媽媽那去告這琴瑟閣的那位擾民不可。
終於在幾番逼問下,音笙才說出了緣由。
一個月之前在她準備關窗去睡覺時,莫名發現一個薑黃色的信封卡在了窗沿處,下意識的就取下來看了一番。
信封的外面除了三個字:寄竹生,便什麼也沒有了。
“竹生笙,這難道是寫給我的?”音笙喃喃道,這麼想著就把信封給拆了開,開啟一看,也僅是寥寥幾語。
“琴音嫋嫋寄千里,曲是極好,卻唯聞孤寂。”
音笙心裡暗暗吃驚,他說的琴音難道是她昨晚心血來潮彈的?可是她彈的可是上古名曲《繁華》啊!
《繁華》整曲風格都是極其歡快的,猶如百雀相鳴,眾生歡呼,喜慶節日或者王公貴族的宴會上經常都會彈奏這一首琴曲,雖說有名,卻無人知道《繁華》的出處。
儘管信上這麼說,但是音笙不得不承認那一晚她的心情是真的那樣,突然感到內心有點孤單,為了緩和自己,才撫琴彈了一首曲調悠揚歡愉的《繁華》讓自己感到開心。一曲撫罷,心情是感覺好了不少,沒過多久她便上床歇息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在這樓宇之間竟會有人聽完了整曲還揣摩的撫琴者的心境做了回應,不想還好,細思極恐。
他是怎麼聽出來的?難道是她的知己?
不對,怎麼聽出來的不重要,這封信是怎麼卡在她四樓的窗柩上的?!
這可是四樓啊!僅僅是四個閣間,第四層外圍並無陽臺柵欄,這卡的必須是人親自到窗前親自卡才能將信卡穩,如果說是信鴿造就的,她音笙還真不相信一隻信鴿就能做到如此細心。
腦中思量良久,偏想不出來這個寄信者是誰,幾番考慮下,還是決定今晚再彈奏一曲,看那人什麼反應。
說不準那人正是她期待已久的知己伯樂呢?
深夜已至,音笙在窗外觀望了好久,見發現沒有什麼異樣,才撫琴而坐,撥動銀絲琴絃,隨意奏上一曲。
遠方閣間又起琴音,另一座高樓房間的窗簾邊一位公子端坐閉目,側耳聆聽,嘴角不知何時染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房間裡沒有點燈,只有如瀑布似的月光透過窗開的空隙傾瀉而下,落在公子的身上,整個人彷彿籠上了一層銀灰色的光芒,唯美詩意。
一曲落罷,笑意未絕。
當即提起了筆在那一張早已準備好的信紙上寫下了兩句話:
“我知汝心,不以我為子之音,若高上流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