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公子看著謝雲姝的馬車匯入了大街上人行車流之中遠去看不見了,方命車伕將馬車趕過來,帶著小藍上車。
端坐主位、閉目養神的安公子忽然輕輕睜開了眼睛,“小藍,你說爺是不是該娶親了?”
小藍一怔,回過神來激動得快哭了:“主子,您終於想娶親了!老、老爺要是知道了,不知多高興呢!”
安公子笑了笑,他家老頭肯定會高興,只是,庶母們和兄弟們就未必了。
不過,如果知道他想娶的是誰,這高興和不高興的,想必就會反過來吧?
“你覺得謝大小姐如何?”
“啊?”
可憐小藍這會兒還沉溺在自家主子終於想開了的興奮中,暈乎乎的,不太懂自家主子的意思,嘴巴還比腦子快:“公子好好的問這個做什麼?”
安公子不語,用看白痴一樣的眼神看小藍。
好半響,小藍才“啊!”的驚叫轉過腦子來了,吃驚的睜大眼睛結結巴巴道:“主、主子您、您該不會是、是想娶、謝、謝大小姐吧!”
“哼”
安公子瞥了他一眼,“不行嗎?”
“老爺不會同意的!”
小藍的嘴再次快過了腦子。
“主子恕罪!”小藍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臉,忍不住苦口婆心:“謝大小姐按說身份是夠了,磕——,人、人也挺好的,就是、就是.”
就是她這身份太尷尬了點啊。
從小養在鄉下,平北侯自己也是個泥腿子出身,毫無根基,也沒有什麼家族力量可以依靠。
說的不好聽一點,這就是毫無內涵和底蘊的一家子暴發戶!
這樣的人家,便是拿稍微有些根基的高門大戶權貴之家都不怎麼願意考慮,即便考慮也絕不會考慮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世子。
自家主子那是當朝太子爺啊!
太子輕輕嘆息,重新閉上了眼靠著馬車,淡淡道:“爺只跟你說過這事兒,走漏一個字,爺要你的腦袋。”
“是、是,奴才保證半個字也不會亂說的。”
他小藍嘴雖快,但是也是惜命的啊。
太子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無意識的輕輕勾勾點點,不合適嗎?可他覺得特別合適。
母后病逝時他只有三歲,父皇在母后閉眼的前一刻封他為太子,他從此便在乾清宮跟著父皇一直長到了十歲,直接搬入了東宮。
朝夕相處的父子情分做不得假,這是他那些庶母和兄弟們又妒又恨但卻完全無可奈何的事兒。
天家孩子本就早慧的多,而他比旁人要更早慧。母后的音容笑貌已經模糊得他幾乎都想不起來了,但母后緊緊攥著他的手、痛得他幾乎以為自己的手要斷掉時說的話,他卻記得無比清晰,甚至越來越清晰。
母后說:“記住,他不僅是你的父皇,更是皇帝啊!記住,他是皇帝!是皇帝!”
他記得當時痛得哭了,母后便也抱著他哭,一邊哭一邊一遍遍的逼他記這話,又逼他記住這話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他的父皇。
他那時候什麼都不懂,只知道很痛,也嚇壞了,但更知道如果他記不住的話母后會很傷心、很傷心。
所以他記住了,一記就是這麼多年。
漸漸長大,他自然懂了母后這話。
靠著這份領悟,這些年來,父子二人感情倒是越來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