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嶽國,京都。
菀青牽著婉兒公主的手輕步走向皇宮,身後跟著上百個隨從。
本來菀青是極不願讓這群人跟上的,只是高正策說菀青堂堂一個北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祭司大人,去了他國總得也有個排面,菀青只好勉為其難讓這上百隨從跟著,只是這一路上都極為不自在。
高正策不但顧著祭司前去南嶽的排面,更是注重菀青的打扮,菀青此次去南嶽前,高正策特地命人給她做了一件金絲白紋曇花雨絲裙,穿上這件長裙,腰間一同色腰帶,將腰部盈盈繫住,十分凸顯著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頭戴銀色珠串步搖,銀色耳墜垂於耳下,三千青絲垂下,有著傾國傾城之色,舉止投足間平添著一份飄逸,眉眼一掃,便讓人覺得她美麗不可方物。
菀青本是極不願意如此穿著打扮,但為了高正策那點撐起北越排面的心思,便也只能無奈地從了他。
高正策對她的衣著打扮只是淡淡的一句評價:還算挺漂亮。
菀青牽著婉兒公主的手一步一步走進皇宮,菀青一路走進去,看著這南嶽的皇宮與北越王宮風格極其不同,看著眼前巍然而立的龐大建築,斗拱交錯,黃瓦蓋頂,前面並排有十根石柱,每根石柱上都雕刻著兩條巨龍,一條在上面,一條在下面,兩條龍盤繞升騰,騰雲駕霧。
不知為何這南嶽的皇宮總能讓她生出些許壓迫感,相比之下北越王宮裡有小山、有流水、有碧色荷藕、有粉色水蓮,讓自己看著心情十分舒暢。菀青心想,這南嶽的皇帝會不會也像這皇宮一般讓人生出壓迫之感,不過菀青心中確定的是,與這南嶽皇帝相處,一定不如自己與高正策相處時舒坦。
聽說南嶽皇帝所患之疾,南嶽所有大夫都束手無策,雖然自己不懂醫術,不過那日在澧蘭山上,半仙女所傳的半仙術中,有一種術法可以將自己的靈識凝於血中,只要讓被治療之人喝下自己的血,便可將人治癒。
雖然菀青從未真正嘗試過,但既然被邀請至南嶽,便也只好打算勉強試一試了。
即便不會醫治,還可以隨便找個理由忽悠過去,反正大家都已是束手無策。
婉兒公主倒是說出了菀青的心裡話,道:“菀青姐姐,婉兒看著這南嶽皇宮,就像看見了婉兒平日裡學習的地方,一點也不好玩,咱們北越的王宮有小山有流水,有歡聲也有笑語,你看這皇宮裡的人,每一個臉上都繃得緊緊的,看著婉兒心情都不好了。”
菀青摸了摸婉兒公主的頭,柔聲道:“婉兒,這兒不比北越,我們第一次來這兒,對於這皇宮裡的宮規不甚瞭解,待會你跟著我,切勿像在北越王宮裡那般隨心所欲地說話,知道沒有?”
婉兒公主認真地點了點頭。
康太監在聽聞北越祭司即將進入皇宮裡後,便匆匆走向宮門處迎接,見著了菀青時,突然倒吸一口涼氣,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差點便將風大小姐四個字說了出來,很快又將驚訝之意收了回去,心道:堂堂北越祭司哪能是風大小姐能比的,興許只是長得相似罷了。
但這長得實在是太相似了!
婉兒公主將康太監臉上所有變化的神色盡收眼底,本想問一問他為何會如此驚訝,但一想到菀青讓她謹言慎行,便把第一個要說的字吞了回去,為了不讓自己忍不住往下說,又伸出手來捂住了嘴,抬眸看一眼菀青後,又低下頭細數起了地上一塊又一塊的板磚。
康太監特地看了看菀青的身後,發現有上百隨從跟著眼前這位極美的祭司大人。
菀青轉過頭,對著身後那群隨從說道:“你們在外候著,沒有允許不得擅自離開。”
隨從齊聲道:“諾!”
康太監恭恭敬敬地將菀青與婉兒公主領了進去,一直走到皇帝的寢宮門口。
康太監哈著腰走到龍塌上旁,柔聲道:“皇上,北越祭司來了,就在寢宮的門口。”
梁湛咳了幾聲,緩聲道:“快請她進來。”
康太監應了一聲,又哈著腰走到門口,道:“祭司大人,皇上請您進去。”
菀青微微頷首,便拉著婉兒公主的手輕步走了進去。
梁湛在龍塌上闔上眼簾,把手放到床榻邊上,以方便北越祭司為他診脈。
菀青走到龍塌旁,一張似曾見過的臉頓時映入眼簾。
這張俊美無比的臉,她好似在夢裡見過,又好像在現實裡見過,只是無法想起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裡,還是未曾見過,而只不過一瞬間的錯覺。
梁湛面色有些暗,看起來有種滄桑操勞之感,眼泡微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三千青絲中卻摻雜著一根又一個銀白色的頭髮。
她想到了一個婉兒近日學過的成語———未老先衰。
只見眼前的南嶽皇帝微微睜了睜眼後,緩聲說道:“聽聞北越祭司是北越人人敬仰的半仙女,朕因有疾不能以禮待你,還望祭司莫要責怪。”
這聲音,似曾聽見過,又似乎曾經很熟悉,只是無論自己如何回想,都想不起所有有關的記憶。
菀青在回憶中細細搜尋著有無此人之時,婉兒公主抬起頭看著她的臉,認真說道:“菀青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菀青回過了神,才發現除了南嶽皇帝,所有人都在盯著她,等著她為皇帝治病。
菀青柔聲道:“既然龍體欠安,我也該體諒才是。”
梁湛聞言,心中劇烈一震,這女子的聲音,就是自己日日夜夜思念著的那名青衣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