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華挑挑眉道:“長歡,風府老爺為何不服從審刑院命令?”
“回小少爺,風府老爺說他老糊塗了,忘了南嶽國還有審刑院這樣一個機構。”
安華似笑非笑道:“審刑院雖沒落數年,畢竟也是南嶽國第一大權利機構,風府老爺怎麼也是臺諫院第十三處主辦,堂堂朝廷官場中人,怎會連審刑院都能忘?”
“回小少爺,可能真的是老糊塗了。”
安華從桌前站起身來,走到辦公堂中央轉過身負手而立,看著眼前滿牆的律法卷,皺了皺眉道:“這幾日我特意翻看了九年前審刑院有關前院長與提司的案件,當年臺諫院集體彈劾王海院長,王海院長被撤職而貶為庶民,提司劉長恭頂罪被處死,此案件一出便讓本已衰落的審刑院徹底沒落。而南嶽百姓皆道南嶽之所以風調雨順,乃是安湛神君保佑所換來,所以在他們看來,安湛神君保佑南嶽風調雨順,審刑院衙門執行甚少才會逐漸沒落,然而審刑院沒落,臺諫院卻如雨後春筍般地崛起,這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小少爺的意思是,審刑院的沒落,是臺諫院背後的力量所致?”
安華靜默片刻,輕輕搖了搖頭道:“臺諫院作為新興起的機構,與舊權勢不和睦乃是情理之中的事,風江作為臺諫院與其餘十二處主辦幾乎平起平坐第十三處主辦,權力僅次於臺諫院院長與副院長,乃是臺諫院大官,自然也更會維護臺諫院,而難免對審刑院生出些許敵視之意。”
劉長歡眉心一跳:“所以小少爺,您認為風江並非老糊塗?”
安華轉回身,走到辦公堂門口,嘆息一聲:“道是糊塗卻非糊塗,罷了,審刑院如今重振,本不願踏進官場卻還是應了剛下山時師父跟我說的那句這院長無論我願不願當都由不得自己,當初爹孃說讓我跟隨師父學習,學一身技能好養活自己,誰知卻是中了爹孃的計,我學的根本不是賺錢養家的謀生技能。”
劉長歡微微笑道:“小少爺,您非但學了一身高超武藝,體內的真氣級別更是高居全南嶽第二,這一身本領早已註定您此生無需賺錢謀生,錢便主動求著過來跟隨您。”
安華若有所思地看著劉長歡,靜默片刻,劉長歡斜起眉角,抿嘴輕笑,被安華盡收眼底。
“長歡,你笑甚?”安華疑惑道。
“小少爺,長歡以為,當審刑院院長比學養家餬口的謀生技能好上太多,您既出身官家,老爺和夫人這樣安排,必是為了您好,長歡若是像您一樣有這般背景,必然選擇聽從父母親的安排。”
安華輕輕嘆出了一口氣,苦笑道:“如若你爹孃將你掃地出門,把你送給別人毒打九年,傷到持續數月起不來身,你怕是不會再說出這樣的話。”
劉長歡尷尬笑了笑:“也是,興許是長歡並未感同身受。”
安華颳了劉長歡一眼道:“什麼興許?那就是。”
“是是是。”
兩人沉默半晌,劉長歡開口道:“小少爺,數年前長歡曾不小心聽見老爺和夫人的對話,說是讓你長大後掌管什麼地方,卻沒聽清是何處,若當年所說的便是審刑院,長歡甚感不可思議。”
“我也覺得爹孃奇怪,和楊管家一樣,說話總一半一半,我當年不願去青冥山,無意中還似乎聽見我娘嘀咕她沒有我這個親生兒子。”
劉長歡輕輕笑了笑,道:“興許是夫人只是隨口說說。”
安華抬頭看著上面湛藍的天空,嘆息道:“我也不知我爹孃為何會如此奇怪,我常感覺自己像中了他們的設好的計,卻總又不得不認為那一切都是為了我好,爹孃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我鋪好前程錦繡之路,可我偏偏分明不喜歡走這樣的路。”
沉默良久,劉長歡走到安華身前,開口道:“不論如何,如今審刑院重振,或許審刑院下面的臺諫院會有些許動靜,小少爺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確實,當初王海院長上任,臺諫院還未設立時,王海院長還好好的,臺諫院崛起之後,第一個遭彈劾的就是王海院長,可惜了提司大人劉長恭,搭上了一條命。”
“小少爺這般言論,可是看過當年的案件後發現了什麼?”
安華轉過身,面朝辦公堂滿牆上的文卷,道:“前面律法卷旁便有當年的案件記錄,被刻意處理的痕跡很容易讓人察覺,只是現下還未有證據,便不可多言。”
劉長歡轉過頭掃視了一眼那滿牆的律法卷,注意力集中在了角落那並不起眼的舊案檔案上。
此時,有一侍衛帶著兩名修築工走到辦公堂門口抱拳行禮道:“院長大人,屬下已按照您的吩咐,找來了京都最好的兩名修築工。”
安華淡淡道:“按預先安排吩咐他們幹活便可。”
侍衛應答一聲,便帶著兩名修築工退了下去。
劉長歡疑惑道:“小少爺這是.........”
“審刑院衙門後院,百里染霜住過的那間房有一窗戶,可以通往三里街,上回補了一半便被百里染霜給拆了,我命人去給我堵上。這些年審刑院幾乎無人居住,有甚多需小修小補之處一直無人修補,朝廷撥來計程車兵住所也有些破舊,修補一番乃是必要之舉。”
劉長歡點了點頭微微笑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