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道靖遠候教子有方,就是這般有方嗎?
侯小姐好歹也是靖遠侯府的媳婦,這般教訓世子爺,也就夠了。那陪嫁的婆子沒再多嘴,就回去了。
房中留下祖孫三人,裴提垂著頭,蔫不做聲的。話鋒自然拐向了裴揚,“你若不想氣我,就早日成親。你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哥哥都會跑了。”
裴揚就知道這話得說到這裡,他也沒含糊,直接說:“那我哥如今比我大,也沒見他有個滿地跑的孩子。”
這是戳了老太太的心窩,又戳了裴提的心窩。剛剛垂頭不語的裴提抬眼瞪了弟弟。
裴老太太拿著話頭,對著裴提說:“聽見你弟弟說的了嗎?你們父子幾個,難道都要跑邊關去,離開我才高興。橫豎是我對不起你們老裴家不是。”
老太太說著險些流了淚,裴提自也不是不孝子,哪裡受得了祖母落淚。連忙認錯賠了不是。
接著這話裴揚說起:“那您跟太皇太后說,讓哥哥回京來,在兵部任個職,不就好了,讓他給您生重孫子。”
“閉嘴吧你,快走。你倆都走。”
得了自由的兩兄弟,走出祖母的房間,月光下,這兄弟二人身量相仿,又是一奶同胞,容貌也有幾分相似。
俊逸的臉龐上眉眼分明,挺直的鼻樑,不染而朱的嘴唇恰到好處。只是裴揚與裴提不同,他眼尾略向上揚有一種囂張的英氣在。而裴提更多的是溫潤如玉的氣質。可偏偏,他們掉了個,裴提從武。裴揚從文。
“哥,你都成親三年了,還要這麼鬧下去?”裴揚勸說著,就聽哥哥低聲言道:“反正也不常回家。”
“你不喜歡她什麼?”裴揚知道,他這位嫂嫂並不是那種蠻橫無理的千金小姐,只是那陪嫁的婆子事情比主子還多。但是護主心切,也可以理解。
“見都沒見過的女人,硬塞給你,你也不會願意。爹和娘當年,不就是這般。有了孩子,反而害了孩子。”
得了的回應跟裴揚想的差不多,“那你現在,不是害了人家姑娘。人家姑娘挺無辜的。”
“我知道,可我能怎麼辦?若是和離,祖母還不要把我逐出家門。”
裴揚雖然不同意聯姻這個事情,但他覺得哥哥不喜歡人家的理由太牽強,做法也欠妥,分明就是逃避責任。這般全是源於父母留下的陰影。
他當時還小,對母親的死沒有印象,但那些都深深刻在了哥哥的腦海裡。只是上一輩的錯誤,不要延續到這一輩,也許他們還有可能。
“你可以,試著看看人家的優點嘛。你們都沒接觸過,你怎麼知道你不喜歡人家?不過是覺得祖母硬塞給你的,你想到了娘,你就不願意。”
“別說我了,你有什麼事?”裴提自是不願意提這個。
“我有個可靠的訊息,你別問我從哪來的。只要信我,軍餉可能有問題。是兵部那裡出的問題,但沒有軍中之人的策應,也不可能,你回去查查。”
送走父兄後,裴揚找了個由頭去隔壁了一趟。
鍾漪看著這各種她愛吃的東西,和狗愛吃的東西,就覺得這人來者不善,必是有事。
可她等了許久,裴揚只同她問狗狗的事情,半點沒有說正事的意思。
“你不是來跟我談論怎麼養狗吧!你到底有什麼事情!能不能快點說。”
裴揚抿了口茶,望向公主問道:“閒聊一會兒而已,公主怎麼這麼急?這是要下逐客令?”
“你要是不說,我就把那狗洞堵了,省得你總惦記我的狗!”
裴揚噗嗤一笑,公主總有能拿捏住他的地方,可他惦記的不光是狗啊......
“公主不如說說合作計劃,我們互通一下手裡的訊息。”
鍾漪思酌一番,這人果然知道軍餉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
她提起那人名字就噁心,於是沒說,只用了代稱。
“我這邊有一本黑賬,記錄前兵部侍郎大大小小的受賄。只是這作為證據還欠妥,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說賬本是假的。”
這些事情已經在鍾漪的腦海裡過了好幾遍,她知道最後想解決這個案子,只能找裴揚。他最可信,可靠,也有這個實力。
裴揚看著鍾漪思路清晰地敘述著事情,微微點了點頭,他心中擔憂,公主果然自己先去查了這個事情。
怕是已經被人盯上了。
“還有一瓶毒藥,我讓胡嘉述看了看,他懷疑那不是中原的毒。所以我讓你查查軍中,看看是否是軍中和兵部聯手,甚至可能是和敵國有關。”鍾漪全部說完後,看向裴揚。
只是半響後,她沒想到,裴揚問她的是,“所以,公主頻招胡太醫入府?不是動了養面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