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說著,眼睛就危險的眯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剛才還坐在自己身邊的劉玉瑤這會兒已經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走下臺階,一邊衝弄影招招手。
本想出口將這不懂禮數的女人叫住,但剛才好像是他說讓眾人都散了的。
李徹旋即改口,盯著劉玉瑤的背影咬牙切齒道:“雪兒,你與我一起到書房去。”
能獲准陪伴在側,對這些侍妾來說無疑是天大的恩寵,孟雪連聲答了,跟上太子的腳步。
李徹快步從劉玉瑤身邊走過的時候還冷哼一聲,倒讓劉玉瑤哭笑不得“這太子鼻子不透氣嗎?”
弄影以眼角瞪她一眼,小聲道:“你也太不成體統不知高低了,我少不得要多教教你這禮數!”
劉玉瑤以為她只是說說,但萬萬沒想到,她還真想將自己困在寢宮那一畝三分地裡,直到她學會所謂的太子妃應該恪守的禮節。
宮裡的規矩多,她不的第一次發現了。
想從弄影手底下溜走,她也不是第一次去嘗試了,但每次吃虧的都是自己。
當她被弄影扯著脫臼的胳膊從視窗拽下來的時候,她開始對自己未來的人生絕望了,鼻頭一酸,竟然飲泣起來:“讓我死了吧,讓我去投個好胎,我發誓來生,再也不做山賊了!就算去做!也不會瞎了眼去打劫你們家老爺!”
弄影手上一個使力,將她甩開,看著一張和自家小姐一模一樣的臉哭哭啼啼,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娘娘還忙著啊?”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弄影沒好氣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這幾日,她以太子妃身體不適為由,禁止東宮任何多餘的人前來打擾,也成功騙過皇后,省去了她的晨昏定省。
而這個不請自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闊別三日的焦嬤嬤。
只見焦嬤嬤穿著一件黛青貼身的對襟長衫,想使自己看上去更加年輕,但身上的肥肉卻在她邁動每一步的時候不甘心的抗議。
她笑呵呵的走近幾步,搭手向劉玉瑤請安道“奴婢給太子妃娘娘見禮了。”
縱然弄影前一刻還擰斷了她的手腕,但她現在也覺得弄影比焦嬤嬤可愛多了。
握著手腕往弄影身後一站,劉玉瑤道“焦嬤嬤……你來幹嘛?”
“呵呵,奴婢見娘娘氣色大好啊,”焦嬤嬤皮笑肉不笑道:“中宮傳了話,說皇后娘娘請太子妃明日一早前往鳳藻宮與後宮妃嬪,官員女眷,並幾位公主,一起賞春花兒。”
劉玉瑤打了個寒戰,看看弄影,又看看焦嬤嬤道:“那什麼,我不是說了我身體不舒服了嗎?”
焦嬤嬤乾咳一聲,沉下臉來:“皇后娘娘說了,既沒什麼大恙就請太子妃委屈一下,要麼,她現在就派太醫在明早之前醫好娘娘。”
弄影還是不說話,弄的劉玉瑤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打算。
直到焦嬤嬤看她舉棋不定,又道:“哼!這東宮裡頭,趕著要去與皇后娘娘比肩的可不止六位,可誰讓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個呢?娘娘不稀罕,有的是人稀罕。”
弄影瞥焦嬤嬤一眼道:“太子妃娘娘會去的,嬤嬤回吧。”
“老身使喚別人的時候還沒有你呢!”焦嬤嬤狠狠剜了弄影一眼道:“沒大沒小!”
殺氣!弄影的身上已經迸發出凌冽的殺氣了!
劉玉瑤趕緊往後一退,想讓自己和她保持一定距離,免得傷及無辜,然而在焦嬤嬤面前,弄影卻很好的剋制了自己,並不像對她那麼絕情。
“嬤嬤提點的是。”
“你仔細著點!若伺候太子妃不周,縱然是孃家人!在這東宮!也是留不得的!”
焦嬤嬤扔下這句話就向劉玉瑤告辭離開了,而本該和弄影站在統一戰線的劉玉瑤自始至終也沒說一句話。
弄影冷看她一眼,抓起她的手腕,咔嚓一聲就接上了骨頭,痛的她哇哇一陣叫喚。
折騰了一天,本該沾了枕頭就睡的劉玉瑤,卻被外面一陣吵嚷聲驚醒。
側耳聽了一會,好像是一位在曲水裡放河燈的宮女被別人抓到了,說是放河燈為病重的母親祈福,但這在宮中顯然是不被允許的。
爭執很快引來了弄影,弄影這冷麵女閻王當然也是鐵面無私的,讓這宮女去領了二十板子,打發去敬事房了,據說以後她在宮裡只能幹些下賤活了。
這和劉玉瑤無關,她如今已經自身難保了……
昏昏沉沉睡去的晚上,她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人在一直一直的看著她。
她睜開了眼睛,卻只看到那紅色的蓋頭,阻擋了大部分的光線,和那個人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