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籟之音,源自古琴。
撫琴者,是一位絕色女子,二八之齡,面若盤玉,一襲白紗披肩,罩住厚厚的深衣,窈窕端莊,有不染纖塵之姿。
女子正臨窗盤坐於矮几前,几上置琴,纖纖玉指輕撫琴絃,“輕攏慢捻抹復挑”,十指如歡快的舞者,跳躍於琴絃之間。
突然,她的胸口開出了一朵花!
先是手指頭大小的花骨朵,兀自出現在胸前白紗之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
盪漾的琴聲猶如三月之風拂過,梅花彷彿接到了春的指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綻放。
花朵越開越大,越開越大。
瞬息之間,花朵已開至手掌大小,點綴在女子胸前,紅白分明,相映成趣。
花朵還在擴散。
下一刻,花朵正中出現一個黑點,黑點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是劍尖!
再下一刻,劍尖引導劍刃,穿胸而出!
而所有這一切,不過發生在兩個呼吸之間。
變故來得太快。
琴聲還在流淌,女子還保持著雙手撫琴的姿勢,直到看見劍刃穿胸而出,來自胸口的疼痛和不解其惑的表情才來得及湧上額頭。
下一瞬,她的嘴角也開出鮮血之花,隨即身子猛然前撲,額頭重重地撞擊在古琴上。
錚!
猶如一首優美曲子的一個雜音,絕色女子用她的額頭,彈出了一生最後一個音符。
她的後背上,仍然插著一把細長之劍。
握住劍柄的手,是一隻纖纖玉手!
行刺之人,竟是一個女子,同樣的有絕色之美。
噗嗤!
行刺女子抽劍回鞘,靜靜地看著撫琴女子的屍體,無悲無喜,平靜如常。
沉默半響,行刺女子將餘溫尚在的屍體移開,藏好,再仔細清理掉現場的血跡。
做完這些,行刺女子不慌不忙盤腿坐下,就著銅鏡,一絲不苟地改變著自己的妝容,直至完全變成了撫琴女子的模樣。
接下來,行刺女子換上一身和撫琴女子相同的厚厚深衣,再批上相同的白紗。由此看出,仿若撫琴女子復活了一般。
一切就緒,行刺女子再次盤坐於團,玉手輕觸几上古琴。
閉目深呼吸,停頓半響,開眸,玉指撥動琴絃。
音起,竟和先前的琴聲別無兩樣,因為襲殺而暫停的天籟之音完美續上,依舊輕盈婉轉,低吟淺唱,仿若這琴聲,本就出自同一個人之手。
這處小院安靜如常,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唯有琴聲還在繼續,或者嘈嘈如急雨,或者切切如私語,婉轉盪漾,融入窗外涼薄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