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樂忽而想到了什麼,勾人的眸裡閃過一絲暗色:“若是你這幻界裡進了不該來的人,羽兒可要記得告訴哥哥。”
“哥哥為何如此說?”
琅樂勾唇邪笑道:“自是不希望有人壞了哥哥的好事罷了。”
“若是有,羽兒可不要包庇他們,你應知道的,哥哥最不喜別人對哥哥說謊,嗯?”
千羽向後退了兩步,稍稍與琅樂離了些距離,在琅樂不悅的神情下,雙手抱胸小臉一撇,憤憤不平道:“哥哥,你明明知道,在我心裡,哥哥是最重要的!”
她自然知道做什麼樣子讓寵她的哥哥心裡放心,在她心裡,確實唯有哥哥同別人的區別,除哥哥以外,旁人如何同她何干?但是……她還是有一丟丟小小的私心,好不容易遇到那兩個令她感興趣的人,她怎會輕易地將他們交出去?
琅樂聞言果然神色一緩,對這個從小流落異界受苦的妹妹他用了十足的真心,自然不希望真心被錯付,才不喜小丫頭為別人說謊騙她。
幾日前他埋伏在湘水的眼線稟報說有一隊不明身份的人入了湘水附近的鎮子,卻悄無聲息的失去了下落,昨日又聽聞小酒兒也到了湘水,雖知道她此行是來啟溟為符羌賀壽,湘水也是她來啟溟的必經之處,但沒有見到那位少君,他心裡有些放心不下。
籌謀已久的心血,萬不可在此時出了差錯。
狹長的狐狸眸微微一眯,眼底一片冰霜,幾息過後又恢復了從容模樣,將面前假裝嗔怒的少女拉到身前:“好了,是哥哥錯了,羽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哥哥在啟溟還有要事,就不多留了,待哥哥事成之後,陪你踏遍六界看盡繁麗盛景如何?”
“嗯!”少女笑起來,眼裡魅色更濃,“聽哥哥的。”
待琅樂走後,她方準備回去,看看那二人如何了。
*
另一邊,少暝有些為難的擁著昏過去毫不防備的小女娃,感受著懷裡不同尋常的溫度,眼裡閃過一抹心疼。
昏迷中的九兮只覺身子極度火熱,心裡燃起一股無名業火,額上現出一層薄汗,不安分地扭動身子,漸漸醒了過來,靈臺卻一片漿糊。
她好熱,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降溫?好熱……
九兮身體受幻境影響成了女娃娃模樣,小身板很是脆弱,方才承受不住千羽的軟骨散,就昏了過去。
如今元陽丹藥性發作,她更是難熬,渾身軟趴趴的沒什麼力氣,只得一個勁兒得往身旁有些冰涼的地方鑽。
少暝種魂是火鳳,身攜九天淬火而生,為中和體內溫度,他所穿的衣袍皆是由萬年冰髓的冰絲製成,比她身上的冰魄藍裳還要冷冽寒人。
眼見冰魄藍裳都不能緩和她身上的熱度,少暝沉著臉撕下一角衣袍,將她小小的身子整個包裹起來,懷中小娃娃方才舒適的喟嘆一聲。
但這元陽丹卻不僅僅讓她身子表面火熱難忍,心裡那股無名業火也越燒越旺,得不到發洩,不一會兒連萬年冰髓也失了作用,畢竟是治標不治本。
九兮圓潤的小臉上一片赤紅緋色,眼裡顯現過一抹痛苦,此時被這丹藥逼得她已失了神志,全然不知自己是誰,只是似乎還記得面前青年是誰,可是她的鳳君啊……她不就是,為他而來的嗎……
“少暝……我好難受……”
少暝聞言瞳仁一縮,他何時聽過她如此喚他?平日裡都是叫師兄,或是少暝師兄,而只是少暝二字,卻讓他心神有了片刻起伏,像是心裡有什麼堅硬的東西,一下子碎裂而開,打破了某道禁制。
肅著臉揮手間將小女娃換了一副模樣,小女娃化成身姿窈窕的少女,面色神情不變,緊緊縮著身子,一頭烏髮鋪灑在床上。
雖違心地將娃娃化成少女模樣,但她卻依舊是……他親手養大的孩子。
他又不是禽獸,怎麼下得了手!
然而在銀臨幻界失去一切凡界記憶唯記得從前之事的少暝此時不知,他早就將懷裡少女吃抹乾淨了。此時他的心性仍停留在對親緣失望而放逐自我的神族少君時候,沒有試煉空間的記憶,亦不知他已為她一怒墮魔,六親皆棄身邊唯只剩她一人,隨她墜入坐忘臺神魂俱散,又轉世凡界為恢復幾成修為護著她以凡身承受惡鬼煞靈……
此時他是最初的少暝,她是他一手帶大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