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慢一點……”梁丘賜緊緊皺著眉頭,試圖攔住甄阜的速度,然而甄阜卻已完全聽不進去他的話了。
梁丘賜的心中在猶豫。若是此前在宛城之內,那冰雹的傳聞是真的話……那麼現在……
就在最後一個舂陵軍士兵踏上了河岸對面時,新軍騎兵的先鋒也已經衝入了河道之內。而對面的舂陵軍稀稀拉拉,根本沒有結成任何能夠抵抗的陣勢。只要再過上幾個呼吸,迎接他們的便將會是一場屠殺。
“回來!甄阜!!”
梁丘賜淒厲的叫聲自甄阜的身後響起,然而甄阜卻已經聽不見了。
因為梁丘賜的聲音,已經完全被一陣劇烈的轟響所蓋過。
黃淳水的斷流,不過只持續了短暫的片刻。而現在……上游再一次來水了!
所有的騎兵都呆滯在了原地,無論是還留在岸邊的,還是已經進入了河道的。包括甄阜在內,都側頭向著右方望去,像是見到了天地間最不可思議的東西。
在他們的右方,如同一面巨大牆壁一般的水浪,正自上游轟然捲來。巨浪奔流,發出可怖的咆哮聲。戰場之上騎兵的衝鋒相較於這巨浪,簡直如同小孩的嬉戲般無力。在這滔天的水浪之前,哪怕再多的人也無法對抗這恐怖的天地之威。
還未來得及絲毫的思考反應,巨浪便已經撲到了面前,像是一張大大張開的吞噬巨口,無情地吞下了所有尚處於河道內的騎兵。
轉瞬之間,已經衝入河道內的數百騎兵便被這水浪所捲入。梁丘賜只能看見混濁的水流之中,一個個騎兵正掙扎著手舞足蹈,卻連一聲呼救都無法叫出,便消失在茫茫河水中。
而對面此時,最後一個舂陵軍士兵才剛剛爬上對岸。
梁丘賜堪堪在河道的邊緣勒住了馬,伴隨著一聲長嘶,戰馬好不容易才停了下來,在河邊不停打著轉。
兩邊的人馬隔著黃淳水,遠遠互相對望著,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開口說話。眼前的一切,都太過震撼。
這已經不僅僅是人力無法做到,更簡直是連想象都無法想象!
河水的斷流和複流,時間都實在太巧。無論是舂陵軍還是新軍,只要稍稍錯開一點,那麼結果要麼便是舂陵軍來不及渡河,要麼便是被新軍在河的對岸追上。這都將意味著……舂陵軍的全滅。
區別只不過在於,他們被屠殺的地點是在河的這一邊,還是另一邊而已。
彷彿冥冥之中,有一隻來自上天的手,無形的手,在操縱著這一切。
梁丘賜的全身都陷入了透骨的寒意之中。
難道天命……真的在那一邊?
而河的對岸,劉縯靜靜望著重新開始了奔流的黃淳水,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點點掛上了微笑。
果然,連天都站在我的這邊!
“走吧,去新市。”劉縯撥轉了馬頭,對著劉秀和劉稷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