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輾轉來到j市。
從學院到j市,光是路費和途中的花銷,就花去了身上五分之一的錢。
到了j市,安和更是人生地不熟,作為生化人,那是真的“從石頭縫裡蹦出的孩子”,無親無故,世界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到j市的大巴,終點站就是j市的中心醫院附近。
安和對醫院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見到穿白色醫生袍的醫生也有一種恐懼感。
也沒辦法,“醫生”二字,能夠在安和的腦海中勾起的回憶,只有疼痛、掠奪和不公平帶來的屈辱感。
但是在醫院附近轉悠了一天,他卻有了一個意外的收穫。
這個城市裡多數人都還是過著平靜的生活,也要經歷正常的生老病死,人們病了還是會來醫院看病,有人看病住院,那就得有照顧病人的人。
安和發現有些人一天之中頻繁往返於醫院和附近的某個小區。
打聽之下,他得知
這個小區,因為離中心醫院很近,有許多外地的患者家屬,晚上不能住在醫院陪伴照顧患者,只能住在院外。
但賓館的花銷非常大,多數人住不起賓館,所以這個小區就有房東打起了這些人的主意,把自己的房子打成好幾個小隔間,專門提供給這些囊中羞澀的外地患者家屬,供臨時歇腳和住宿。
安和過去問了問,房租非常便宜,用他手裡剩下的錢,也還能撐大半年。
順便房東還告訴他
這個地方的房租,可能是整個j市最便宜的水平了。
安和當機立斷,租下了其中一個小房間,交了半年的租金。
這下,終於解決了住的問題。
雖然環境難以令人滿意,沒有廚房,洗手間也是公用的,但在“學院”過慣了集體生活,安和也覺得這一切還可以忍耐。
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
這家房子的房東,知道他是生化人,但並沒有對他表現出嫌棄和鄙視,反而主動提出,贈送他一個月的租金。也就是說,安和雖然交了六個月的房租,但他可以住七個月。
安和一開始是拒絕的,他雖不喜因自己是生化人而被鄙視,但也不願因為同樣的原因而被憐憫。
房東說
“這跟你是人類還是生化人,其實沒有什麼關係……我關照你,是因為如果我的兒子還活著的話,他也是你這麼大。我只是睹人思情,希望你能理解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的心情。”
然後嘆了一口氣
“這世道啊,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類,說到底,又跟生化人有什麼區別呢?不還是得累死累活的為了一口飯,討生活麼。”
經過交談,安和才知道房東老爺子的傷心事。
房東晚年得子,一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出生在核冬天之前,很幸運的是,核戰爭之後,他也沒有染上核輻射後遺症,一直到臨死前,都很健康。
他的死因是因為過度加班工作引發的心梗,俗話說的“過勞死”。
“沒辦法呀,我兒子雖然身體好,但是我作為老爸,拖了他的後腿,我身體很差,所以我兒子只能拼命工作,給我賺醫藥費,一天要打三份工,最忙的時候,每天只能眯兩個小時,就又要出去上班了……結果,生生的,就把原本健康的身體,都糟蹋完了。哎,不說了不說了,小夥子,你就安心住吧,這裡雖然條件一般,但能保證遮風擋雨,有什麼困難,就跟叔說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