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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楊行密還說了許多話,但那時楊渥因為之前喝了許多酒,腦袋還有些不清醒,所以第二天睡一覺起來後,對父親的話記得的已經不多了。
那些指點他如何當好一個將領的話他早就忘記得乾乾淨淨了,倒是父親最後一句話,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渥兒,你要記住,雖說這次出征,按常理應該不會遇到危險,但戰場上的事情誰都說不準,萬一真的遇到危險,為父寧願你當個逃兵,也不願你逞一時之勇,白白丟掉性命。”楊行密拍了拍他的肩膀,殷切囑託道,“你要知道,你是我的長子,就算你寸功未建,又做了逃跑將軍,但只要你人還在,為父將來就能將你扶持到淮南節度使的位置上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楊行密英雄一世,雖然為人寬厚,但對那些在戰場上當逃兵的人向來是深惡痛絕的。如今居然對自己的長子說起了這樣的話,說到底還是他愛子之心太切了。
在這個莊子安頓下來後,秦裴讓楊渥留下來安排紮營的事情,他自己帶著身邊侍衛向李神福的中軍趕去。這裡離升州已經不遠了,明天很有可能有一場大戰,他必須過去與其他將軍商量軍務。
草草吃過晚飯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楊渥解下身上的鎧甲,換上輕薄的便裝,向身邊的朱思勍問道,“各處巡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嗎?”
“已經安排好了,末將和範將軍剛剛沿著各處巡視了一遍,負責巡邏計程車兵都安排到位了。”朱思勍抱拳答道。
“河邊也要有人巡邏,雖然敵人從河邊潛水來襲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這一點末將已經想到了,已經安排了劉指揮手下的一隊人輪流巡查。”
劉指揮名叫劉德全,他就是這一千軍隊中另外一個營的指揮,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矮胖子,因為作戰勇敢被秦裴任命為營指揮。
“嗯,你辦事,我放心。既然都安排好了,那你早點休息吧。雖說天氣炎熱,難以入睡,但後半夜你還要起來守夜,現在能多休息一刻也是好的。”
對於莊子的安全問題,楊渥並不怎麼擔心。一來細作發回來的訊息都說,馮弘鐸的主力正在葛山附近與田覠的水軍交戰,而留守升州的軍隊並不多,並且一直關閉城門,堅守不出。二來這裡是後軍,距離升州較遠,升州軍就算要出城襲擊,他們也會首先找上呂師造的前軍或者李神福的中軍。
更何況在楊渥看來,升州軍就算來襲擊,這個廢棄的莊子三面環水,只要把守住剩下的一面,那來襲敵軍再怎麼多也難以攻進來。
看了看周圍一旁的刁彥能和陳彥謙,楊渥忍不住笑起來,“阿魯,這麼熱的天氣,你還能堅持嗎?”
“公子,屬下還能堅持。”刁彥能一臉堅毅的道。他雖然年紀還小,但性子堅毅,很能吃苦。只是楊渥在觀看他和陳彥謙的忠誠度時發現,陳彥謙的忠誠度已經直接達到了5點,而刁彥能的忠誠度卻還只有2點。
這個情況也讓楊渥知道現在還沒讓刁彥能徹底效忠。這個小傢伙年紀雖小,但顯然很有主見,不會盲目的信任一個人,但他一旦選擇了效忠某個人,他就會一直忠誠下去。
歷史上的他原本是徐知訓的部下,但他覺得徐知訓難以成事,反而看好徐知誥,所以有幾次在徐知訓想要殺徐知誥的時候,他都暗中向徐知誥示警,可以說間接救了徐知誥的性命。後來他在徐知誥手下時卻始終忠於職守,兢兢業業。
所以楊渥覺得自己有必要想點辦法將刁彥能徹底收服,平時對他也與對其他侍衛們不同,可沒少過問他的情況。
隨即他又向陳彥謙問道,“陳兄,現在好點了嗎?”
陳彥謙今天中午時中暑了,在樹蔭下休息了很久才緩過來。此刻的他臉色還有些蒼白,苦笑著道,“多謝公子關心,屬下已經好多了。不過屬下以前從來沒想過要頂著這麼大的太陽行軍,這倒是一種特別的經歷。”
他本來準備先回潤州交接公務後再回楊渥身邊的,哪知道馮弘鐸突然發難封鎖了江面,加上聽聞楊渥要隨軍出征,於是他主動提出隨軍參謀。至於刁彥能,他現在是楊渥的侍衛,自然也要帶在身邊。
不過這二人以前可沒經歷過在如此炎熱的天氣裡頂著頭頂的烈日行軍,三日下來,兩人早就累趴下了。
事實上,不僅是他們兩人,秦裴率領的那一營五百多人,在烈日下行軍了三日以後,現在也是無精打采的,叫苦連天,許多人在行軍時就將鎧甲解下來,佇列也是三五成群,沒了多少軍隊的樣子。
反倒是楊渥和他麾下的五百多人,因為之前兩個多月就接受過各種磨練,雖然也很苦很累,但行軍時佇列還很嚴整,鎧甲穿戴也很整齊。這些不同,讓剛入軍營的陳彥謙讚歎不已。
看著這樣一支軍隊,楊渥心中同樣感到自豪,他暗自想著,“這是我親自訓練出來的!辛苦兩個月的成果沒有白費。”
感受著河邊吹過來的涼風,楊渥漸漸感到一陣睏意襲來,這兩天的行軍將他累得不淺,在和陳彥謙他們打過招呼後,他回到自己的營帳開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