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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之後,度朔山的小鬼童總能看見,鬼帝和景昭魔君蹲在桃林中,對著一塊光禿禿的空地,時而低語,時而興嘆,時而抹眼淚,神神叨叨,怪嚇人的。
“當年若不是我的疏忽,沒等到仙魔大戰結束,葉蓁蓁便投胎轉世,她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鬼帝對這件事,多少有些不能釋懷。
三千年多年前,景昭魔君在仙魔戰場殺敵,託鬼帝在陰間對葉蓁蓁照應一二,最好等到仙魔大戰結束,再讓她投胎轉世。
誰知那一戰還沒結束,葉蓁蓁不僅投了胎,還早逝了。
等景昭魔君找到她時,她已經吞了護靈珠。
葉蓁蓁的因果,皆因護靈珠而起,她雖是入了夏雲澤的套,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鬼帝照看不周。
至於鬼帝為何沒有信守承諾,景昭魔君當時一心追妻,沒有閒暇去質問他,而且在那之後不久,鬼帝突然閉關了。
如今兩人蹲在桃林中,景昭魔君終於有機會問一問,“你那時為何閉關?”
鬼帝腿有點麻,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度朔山的桃花終年不謝,花瓣漫天飛舞,地上也鋪了一層粉雲似的花毯,唯有鬼帝和景昭魔君面前這塊空地,光禿禿的,泛著一層柔和的靈光。
這塊空地之下,埋著兩枚封魂珠,和兩截度朔山桃木。
鬼帝看著空地,道:“葉蓁蓁投胎轉世時,正值幽檀山百鬼陣出事,我耗了半數修為,才將其修補如初,卻也因此差點走火入魔。”
若不是牡丹替他受了紅蓮業火的毒,他可就不只是閉關那般簡單了。
“牡丹當真是亡國公主?”
“帝星問世,改朝換代,是興,亦是亡。”鬼帝嘆了口氣,繼續道:“我一直奇怪,以往帝星只歷一朝,便重歸仙界,可這位,卻世世代代,死了不迴歸仙班,輪迴井投了不知多少次,每次轉世,仍為君王。”
“確實古怪,難怪牡丹對他恨之入骨。”
“後來我去仙界問過,這位帝星,乃是犯了大錯,被罰人間歷劫萬年。”
“這是犯了多大錯啊,罰得也忒狠了些。”
鬼帝挪了挪屁股,四下瞄了瞄,附到景昭魔君耳邊,神秘地道:“這乃是天機,天機不可洩露,你可明白?”
“明白,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景昭魔君拂去掉落在衣袖上的花瓣。
“啊,這……”
“對了,我聽說那位不知從何處得知自己是天上的帝星,整日躲在寢宮裡煉丹修仙,盼著早日迴歸仙班,這事是你乾的?”
鬼帝咳嗽一聲,道:“身為人皇,不理朝政,不憂民生,妄想成仙,這是自取滅亡。”
景昭魔君睨了他一眼,“你這是打算抓著他的錯處,待他死後,秋後算賬。”
“這一次他到地府,我絕不會再讓他轉世。”鬼帝看著靈光飄忽的空地,喃喃道,如果牡丹聽得到,該有多好。
“沒想到啊,你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景昭魔君拍了拍鬼帝的肩膀,站了起來。
以往鬼帝總是笑話景昭魔君為情所困,哪曾想他也有陷入情網的時候。
景昭魔君抬腳往桃林深處走去,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曾埋了兩罈好酒在這林中。
鬼帝衝他的背影喊道:“你真不想知道那個天機?你若是求我,我會考慮告訴你的。”
景昭魔君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笑道:“天機不可洩露,我求你不要告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