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麼?”陸七急道。
“這個待會再說,我這呢,有兩個選擇,你看選哪一個?”
敢情您不僅有辦法,還有兩個辦法!
陸七心裡雖然有些惱,面上卻不敢顯露,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緊緊盯著鬼醫,等著他說下去。
鬼醫又捋了捋鬍鬚,道:“第一個,尋一個修為高深的魔,你父君就可以,將你的靈元召回來,這樣即便小枝死了,你也能活。”
“靈元我既送出去,斷不可能再收回來,她若死了,我不願獨活。”陸七沉聲道。
當初他將靈元送給小枝,便是希望她危難之時,自己能護她周全,若實在護不了,他便以此身殉她,生不能同衾,死定要同穴,有他的靈元相伴,小枝才不會孤單。
他在相思山十年,受夠了相思之苦,他怎忍心小枝獨自上路。
“好,那我便來說說這第二個選擇。”鬼醫手肘撐在油膩的木桌上,用漆黑的指甲殼摳了摳牙縫,待他從又黃又黑的牙縫中摳出一片油綠的菜葉,趁陸七轉頭望向門外的時候,麻利的將其碾在桌上。
見陸七沒有接話,鬼醫繼續道:“小枝身上的魔息雖然被封,但你的靈元在她身上,不管她身在何處,只要你將魔息灌入靈元,便可為她所用,有魔息護體,她定能熬過此劫,只是……”
鬼醫看向陸七,正了神色,道:“只是這樣一來,你體內的魔息耗盡,油盡燈枯,最多一年,便要魂飛魄散,你……可要想清楚。”
“左右不過是一死,三千年前,我便是該死之人,能多活這麼些年,能遇到小枝,能為她而死,我已無憾,但死前,我必須要見小枝一面。”
一年時間,他和小枝,定然能再相見。
陸七眼神堅定,又道:“事不宜遲,請您幫我護法,我這便將魔息灌入靈元。”
三千年前他死而復生之事,家裡人雖都瞞著他,但他體內的度朔山桃木,乃是極陰之物,只有魂魄才能受之。
他的孃親葉蓁蓁乃是凡人,是以他雖為魔,未出生之前,未修煉魔息之前,若是死了,也能魂歸地府。
他必是死過一次,才能受得住度朔山桃木中的噬靈術。
這件事要查並不難,他那個六十六姐是個缺心眼的話簍子,多繞兩個彎,便將她這個苦命的弟弟被親爹殺死的事給漏了出來。
當時年紀尚小的陸七,哦,那時陸七對“葉紅豆”這個名字還不反感,小葉紅豆鬱郁了好久,聽說他的名字乃是父君思念孃親,特意為他取的,他哪裡肯再叫這個名字。
他父君要他死,他孃親因他而死,而他偏偏苟活於世。
每每聽到有人喊他“葉紅豆”,他便燒人家山頭,拔人家靈草,甚至半夜引來南沙河的聖水,淹了人家的宅院。
終於攪得魔界怨聲連連,誰見了他都頭疼,卻也不敢再當他面提這個名字。
直到遇到小枝,直到他明白情為何物,他才終於對當年之事釋懷,若是他,定然也會做出他父君一樣的選擇。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如今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能再見你一面,死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