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茴茴這幾日鬱鬱寡歡、神思不屬,修煉幹活的時候,漸覺力不從心。
鬼醫心念一轉,趕緊溜達到豬圈邊,悄摸摸給她把了個脈。
白茴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沒病啊!
鬼醫眉頭一皺,頗為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嘆息一聲,走了。
不是,您老這是什麼意思?
白茴茴愈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她提著籃子去地裡割韭菜,花曲柳今日想吃韭菜炒雞蛋。
蹲在綠油油的韭藏裡,她抬頭瞄了眼正躺在不遠處樹幹上曬太陽的花曲柳。
自從來了這雲棲山,山妖一撥一撥地往這藥香谷跑,就像這地裡的韭菜一般,割了一茬,很快又長出新的一茬。
為了讓花曲柳看上去不那麼引人注目,白茴茴特意為他縫製了幾套粗布麻衣,有兩套漿洗得多了,甚至打了幾個補丁。
可即便他有意低調,奈何上古妖王與生俱來的氣質實在難以掩藏,照樣吸引了大堆慕名而來的妖。彷佛只要看他一眼,便能修為大漲,靈力飛昇。
花曲柳眼睛上遮著白娟布,以手為枕,一條大長腿屈起,另一條隨意垂掛在樹下,悠哉悠哉地晃盪著,微風襲來,藥香撲鼻,好不愜意。
他倒是不急,也是,活得太久了,還有什麼可著急的。
白茴茴心裡暗自嘆息,低頭繼續割韭菜。
“啊!”白茴茴一聲驚呼。
花曲柳從樹上翻身飛過來,穩穩落在白茴茴身邊,抓過她的手,急道:“怎麼這麼不心?”
“沒事,就割破零皮。”白茴茴著就要把手收回來。
花曲柳皺眉,“怎麼沒事,都流血了。”
“沒迎…”
白茴茴的手頓住了,她愣愣地抬起頭,盯著花曲柳的臉。
花曲柳也怔住了,完了!
瑩白柔滑的白絹布猛地飄落,一雙深邃明亮的眼睛,略帶幾分慌張,眨了眨,又眨了眨。
白茴茴手裡拽著飄飄欲飛的白絹布,不敢置信地盯著這雙眼睛,喃喃道:“你的眼睛……”
“哇,我的眼睛好像能看見了……”
“啪!”
花曲柳臉上的驚喜之色還沒完全綻開,就被白茴茴反手一個大耳刮子扇定格了。
白絹布從他臉頰拂過,終於緩緩飄落到了韭藏裡。
“你的眼睛什麼時候恢復的?”
本想繼續耍賴皮的,但看到白茴茴紅了眼眶,花曲柳咳嗽一聲,老實道:“一年前。”
……
白茴茴氣結。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的眼睛瞪得溜圓,努力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聲音卻已經哽咽。
花曲柳心疼地伸手想去撫她的臉,白茴茴將頭偏向一旁,不再看他。
“我怕我的眼睛好了,你就不管我了。”花曲柳的手頓在半空,聲音裡也充滿了委屈。
日頭藏進了雲層,風有些涼了。
白茴茴半晌不語,她的手還被花曲柳抓在手裡,不管她怎樣用力,都抽不出來。
“你的眼睛既然好了,為何每次出門還要牽著我的手?”
“牽習慣了。”
“我,我在瀑布底下洗澡,你都看見了?”白茴茴臉漲得通紅,往旁扭著的脖子也紅了。
花曲柳嘴角噙了一抹壞笑,道:“我閉上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