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坐進寢室,小依的心跳依然“撲通撲通”的有些不寧。深吸了幾口氣,壓住那有些躁動不安的心。忽然有些興慶今天晚上寢室只有她一個人。不需要顧及別人的感受,自己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若是之前小依還能騙騙自己說古文昊如此對她是因為雲峰的原因,那今天,古文昊用實際行動打碎了這個藉口。小依不會傻到真的看不出古文昊的心思,他已經表現的那麼明顯了不是嗎。四年的國外生活,小依早就懂得一個道理,一個男子絕不會一開始好心到無緣無故的對一個女孩子關懷備至,更何況古文昊這種人,即使他打的是哥哥的好朋友的名義。雖然當初剛參加畫展的時候並不知道古文昊為什麼一定要那幅畫,現在也不是很知道原因,但是小依可以肯定的是,他絕不會真的僅僅是因為覺得那幅畫好看。
回想起在飯店的曖昧的氣氛,以及在宿舍樓下的那句“晚安,依依。”小依忽然間覺得有些惱怒,他這算什麼意思!其實小依知道,自己真正憤怒的是自己在他面前那無能為力的態度和潰不成軍的理智。小依現在覺得,古文昊就像是那罌粟,明知道有毒卻又戒不掉。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想著,一時間有些惱恨古文昊,他幹嘛要出現,幹嘛要與自己認識,幹嘛要認識哥哥。若是沒有這個人,自己也不用這麼煩惱,還是原來那個簡簡單單的活著的杜雲依。一時間又惱恨自己沒出息,明知道他那些手段,卻依舊暗自沾沾自喜,明知道他那樣的人,自己無論家世還是閱歷根本和他不對等,若真要是沾上了,他對她好,那是自己幸運,若他真的變了心,那自己就是萬劫不復。縱使自己的父親是杜半山,母親是唐夢蘿,在人家眼裡那也不算什麼。明知道是自己要不起的,卻依舊任由自己陷下去。憤恨的拿腦袋撞了撞枕頭,小依自嘲的想,自己這些年真是白受罪了。早知如此,還出什麼國,漲什麼見識,老實在國內待著得了。
算了,別想了,今天之後估計自己也沒什麼機會能再見他,哥哥那邊的活動也少參加就是了,而且他工作那麼忙,不是說從下個星期開始又要忙了,那等他淡了就好了。
小依第一次從心裡感激外公的大壽,讓她能夠有時間慢慢的想通一些事情,慢慢的做出選擇。
迷迷糊糊間,夢見自己被困在一團密密麻麻的亂七八糟的線中,而自己只有找到了顯得源頭才能得以脫身。一晚上小依都在滿頭大汗的找著線頭。直到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週日一早上10點多,雲峰打電話說再有半個小時便能到學校去接小依。因為週一要去蜀中給外公祝壽,所以兩人合計了一下,決定做週日的飛機先回家一趟,然後和爸媽一起去蜀中。
昨天晚上回來的有些晚,而且也有些累,再加上要帶的東西並不多,所以早上8點多起來,簡單的把幾件換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放到一個小型的整理箱中,想了想,在雨含的桌子上留了張字條,雖然前幾天有跟這個丫頭提過這事,不過難保她不記得這事了。
除了偶爾在學校走廊上會碰見雲峰,這是小依第一次在十一之後見雲峰。依舊是清清爽爽的白色襯衣,牛仔褲,外面套了件長款的風衣,剛剪了頭髮,有些短,但是看上去倍兒精神。
看著這樣的雲峰,小依不自禁的想起昨天晚上的古文昊。
古文昊看起來比雲峰還要矮一些,雲峰有1米8,但是古文昊大概也只有175左右。或許是常年在外奔波,古文昊的面板有些粗糙和黝黑,雲峰估計小時候在雲隱鎮待著,經常不見太陽,所以反而有些像時下公子哥的白皙和細嫩。小依常常拿他這身他自己都有些懊惱的面板來笑話他。
或許是個子不夠雲峰高,古文昊看起來更瘦削一些。可是那筆直的身姿,堅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睛讓人望之生畏,覺得無處可逃,而偶爾透出的柔情和上揚的嘴角又讓人不自禁的沉溺進去。
如果雲峰給小依的感覺是親切,那麼古文昊給小依的感覺便是安穩,雖然自己在他身邊還是有些拘束與疏遠,但是清楚地覺得只要他在身邊,自己便能恣意妄為的活。
小依雖然從不在嘴上承認,但心裡還是對於哥哥的身材很自豪,覺得哥哥穿什麼衣服都好看。但是自從遇見了古文昊,才知道什麼叫衣架子。
原本,小依一直認為所謂的衣架子便是一個人穿一件衣服很好看,能挑的起來。可是現在她的想法變了。她覺得一個好的衣架子應該是能壓的住衣服的同時把一件衣服穿出自己的內涵。那與五官與身材沒有太大的關係,卻與一個人的氣場和氣質息息相關。
有一種人,穿了皇袍也不像太子,但有一種人穿著乞丐服卻無人敢白眼相對。
“怎麼不說話?這麼長時間才看見我,竟然還能保持沉默?”雲峰邊開車邊用眼角掃著坐在旁邊安安靜靜的小依。
古怪啊,這丫頭雖然在外人看來確實挺安靜的,也的確很文靜,可是這一見面竟然沒上來捏自己的臉,有些奇怪啊。雲峰想著,自己還真是有受虐的傾向啊。
收斂心思,小依有些心虛的冷哼了一聲:“哼,我親愛的大哥,你不知道我昨天才考完試啊。人家回家的回家,慶祝的慶祝,就我自己在寢室裡待得。哥哥,你那時候在哪啊?”對於雲峰,小依最會的就是嫁禍,明明是自己心虛,但是隻要哥哥內疚就沒問題啦。
自己和古文昊的聯絡,小依想了好久,還是沒敢告訴哥哥。說不出原因,就是從內心不想讓雲峰現在知道。或許是怕哥哥阻攔,也或許是覺得自己和古文昊現在也算不得什麼。
“那個陳雨含呢?”雲峰果然說的底氣有些不足。
“考完試突然有事情走了,昨天晚上都沒回寢室。”
“昨晚寢室就你一個人?”雲峰有些後怕。在心裡急忙開始檢討自己這一段時間以來的不照顧妹妹行為。
“嗯。”貌似乖巧的點點頭,看著雲峰懊惱的有些糾結的表情,小依不忍心再逗他,而且昨晚古文昊把自己叫出去,一直到關寢室才回來。自己回寢室沒到一個小時就睡著了,實在是沒什麼事情,“逗你啦,沒事,寢室樓安全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們系女生都住在隔壁的幾個寢室裡邊。”
雖然聽小依這麼說,但是雲峰內心還是著實不好受了一把。想小依從小到大,自己印象中從沒犯過這樣的錯誤,把她一個人扔在寢室樓裡,雖然自己也知道,妹妹長大了,連國外都待了4年,可是自己眼裡她還是原來那個奶聲奶氣的小娃娃。看來,是四年的不在身邊讓自己已經有些忘了。
“哎,你也不給我打個電話。早知道這樣,我昨天晚上就不跟他們出去吃飯了。以後再這樣,必須給我打電話知道不?算了,以後我經常打給你吧。估計你這丫頭也不會告訴我。哎這段時間卻是把你忽略了。”
看著依舊在懊惱的哥哥,小依有些內疚的搖搖頭。轉頭看著開往機場的窗外。
蜀中唐門,百年世家。
自唐而始,開宗立廟。
醫藥傳承,生生不息。
唐代大詩人李白曾有詩為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蜀中,也歷來被人們認為是人傑地靈之地。唐門,便憑藉著這有利的地勢和家族的手段,歷經唐宋元明清,直至今日。
借各種武俠小說的光,唐門幾乎被無數人所熟知,提起唐門必定想起其中的毒藥。豈不知歷史上,唐家確是醫藥世家,出過無數名醫。只不過鮮少有政治仕途中人,所以並不曾被史書過多記載。不過也多虧如此,這個百年的大族,如今依然欣欣向榮。
那數百年的傳承積澱早已刻進唐門人的骨血之中,分散到了世界的各個角落裡。如今,還繼續留在蜀中的一支只是唐門歷代的嫡系了。
唐門中嫡系的女兒少之又少,千百年來,也不過數十位,而且每一代最多隻得一位,所以都被叫做“小妹”。在唐門,祖傳的各種醫術本領雖然只有男子可以傳承,但女孩兒的地位並不低,從出生便是被捧在塔尖上的。每一代的嫡系女孩兒不僅要上學,更有自己的老師教授女兒家的儀態談吐,為人處世等。小依私下裡捉摸著這個祖訓,覺得是因為古時候大家族總是要聯姻的,可惜唐門女兒家少,好容易出一個,總得好好利用,所以必得舉全族的力量來培養,只是如今,改革開放,這條祖訓便真的便宜瞭如今唐家的女孩兒。她把這話跟媽媽一說,結果被媽媽追著敲了好幾下腦袋,只說她這腦袋別要了。小依想,媽媽這麼生氣,想來是惱羞成怒,自己這想法是對的了。
上一代的小妹,是小依的母親唐夢蘿,上邊四個哥哥。最大的今年60多歲,最小的也有50。家中對於這個在唐老爺子42歲的時候才得來的小女兒,也是家裡唯一的女兒,都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結果當年唐夢蘿看上了窮畫家杜葵,可想而知老爺子有多氣憤。唐老爺子怕女兒吃苦,便要求杜葵入贅,而杜葵又是杜家唯一的男子,唐夢蘿不肯,因此與家中鬧翻。年輕氣盛,一怒之下不顧家人反對,與杜葵私奔到雲隱鎮,從此定居。唐老爺子當年氣的差點心臟病發作。
如今過去將近三十年,老爺子對於這唯一的小女兒早就沒了氣,只要她過的幸福就好。如今逢年過節,小依一家四口人也會回蜀中和外公一起。從早年對杜爸爸的沉默不語,到如今看著女兒50歲的人卻依舊像個孩子一般,一年比一年氣色好,老爺子的心也越發的平和了。再加上實在是喜歡小依和雲峰兩個孩子,老爺子對杜父到也能坦誠相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