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庭放在桌上的手不斷收緊,神情冷凝,他一言不發,繼續聽著唐末帶給他的訊息。
“北庭,”唐末喊著他的名字,“據我所知,你做臥底的那段時間就是在東南亞!”
一句話,開啟了顧北庭記憶的閘門,他軍校畢業後分配到邊境上的部隊,不多久,他忽然接到一項特殊的任務臥底。
一個東南亞軍火走私團伙,近幾年頻繁遊走在Z國,其中不法軍火交易以及造成的命案難以數計,想要連根拔起必須得先從內部瓦解,而這項光榮艱鉅的任務就落到了他的頭上。
他在東南亞一待就是三年,三年的時間裡,他被質疑過,被試探過,幾次都行走在死亡的邊緣,每一次都有一個信念在支撐著他。
終於,他帶著非人的傷痛熬到了那一天,這個龐大的軍火集團根基被打破,主要力量被Z國軍被消滅。
他是被擔架抬回來的,到醫院只剩下最後一口氣。
然而讓他最絕望誅心的還在後面,在他九死一生醒來後得知,他的女朋友在之前一年就已經失蹤,生死不明,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已無生還的可能。
往事已矣,卻歷歷在目,雙唇幾經顫抖,才啞著聲音說:“你的意思是衝我來的?”
唐末搖頭,“不知道,也許只是巧合。”
顧北庭苦笑,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巧合,所謂的巧合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這一夜,他徹夜未眠,僅有的幾分鐘小憩也是在噩夢中度過。
屍體遍野,血流成河,空氣裡到處瀰漫著血腥味兒。
然,在那成堆的屍體裡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凌亂的長髮貼在慘白的臉上,身上的長裙已經沒有了最初的顏色。
他瘋了般衝過去抱住那具屍體,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無法自拔。
可是就在下一秒,懷裡已經沒了氣息的人倏然睜開了雙眼,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凝望著他。
他不覺心尖兒猛顫,她的眼睛深邃,宛如通向地獄的甬道。
顧北庭痛苦地睜開雙眼,汗水裹滿他的全身,他喃喃道:“阿冉......”
相對於顧北庭的徹夜難眠,還不知道自己處境的顧輕輕睡得踏實多了。
她的夢裡是甜的,從她淺笑的嘴角就能看出來。
清晨預約而至,陽光碎如手心的花瓣,無聲地落在顧輕輕臉上。
溫暖劃過,她緩緩睜開雙眼,沒有一絲猶豫的翻身起床。
其實一週之中最最快樂的不是在週末,而是臨近期待的週五。
這似乎是鐵的定律,上學時如此,上班以後感受更深。
走到客廳,看到滿臉憔悴的顧北庭,“昨晚又熬夜加班了?”
“沒有,失眠而已。”他語氣淡然,帶著些許疲憊。
顧輕輕默默跟在他的身後,楊勳照例給她們準備好了早餐等在車裡。
“麻煩你了楊助!”顧輕輕依然保持著固有的習慣道謝。
“不客氣。”對此,楊勳也習以為常。
顧北庭沒有像以往那樣坐在車裡還在處理工作的事,而是一上車就在那裡閉目養神。
顧輕輕怔怔地看著他,好看的眉宇間填滿了化不開的憂傷。
短暫的停留以後,她收回視線,眉尖跟著蹙起。
她不禁自問,他的憂傷來自哪裡?
來到公司,王秘書告知顧北庭有一位楊帆先生在辦公室等他。
顧輕輕聽到這個名字第一反應是看向楊勳,對方笑了笑說:“我弟弟。”
她瞭然,旋即走進秘書室,顧北庭去見了楊帆。
在會客區,三人同坐在沙發上,楊帆交給他一疊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