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說話,魏芸突然想到最是戲子最無情。
眼睛最是能表露一個人的情緒,從先前君蘇眼中的悲痛來看,倒不像是假的,那杯茶大抵可能是被人換了,來栽贓陷害君蘇。線索到這裡又斷了。
她擺擺手示意將他們帶下去,那小姑娘掙脫了嚴林的手,突然衝著魏芸喊道:“我對你是真情實意的。”又衝林陌喊道:“我不會放棄芸姑娘的。”
林陌又看了嚴林一眼,他才有尷尬的拉著小姑娘離開了,小姑娘很是嫌棄的掙扎道:“你別碰我,我自己能走。不就表達了一下自己的愛意嘛,你對我那麼兇幹嘛……”
嚴林回頭看了一眼,小聲提醒了一句什麼,那姑娘登時大叫起來:“什麼?芸姑娘和他定親了?”
嚴林著急道:“你聲音小點。”
那小姑娘可不管這些,斜睨了他一眼道:“你不會是騙我吧,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剛從大牢裡出來,能知道就有鬼了。嚴林學著她的樣子,斜睨了她一眼道:“今天剛發出的訊息,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現在滿京城的都知道了。”
“今天才發出來的?”那小姑娘頓了好一會,又道:“那還不算晚,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嚴林:“……”
御書房裡沉香的白霧從香爐裡飄起,蜿蜒上升,香料鑽進了張公公的袖口裡,他低著頭微微皺了皺鼻子,抬起頭偷偷打量著皇上的神色。他眉頭間有一大疙瘩,是因為嚐嚐皺眉留下的痕跡,因此不管什麼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怒不自威的樣子。
這林鵬的手腳也忒快了些,他清晰的記得昨天皇上同他說過:“倒是可以先安排公主和林少將多多接觸,也許時間一長兩人就有了情份,所謂日久生情,林將軍說是不是?”
彼時林鵬笑這點頭道:“皇上說的有道理。”但是才過了一晚上,這林陌就和魏芸要訂親了,據說此事兩家早已經商量了數月,訂親之日定在下月五日。
他不得不佩服這林鵬為了自家兒子膽子也忒大了些。
張公公少說也跟了皇上十年,雖說伴君如伴虎,做宦官的不可隨意踹磨君意,可要是不揣摩果然,自己這條小命可怎麼辦。那些事該揣摩,那些事不該揣摩,張公公就跟心裡兜著塊明鏡似的,明亮的很。
過了好一會,皇上才語氣有些不順的問道:“今早上發的訊息?”
張公公忙道:“是,今早上魏府和林府接連公佈了。”
皇上望著墨臺,想起昨天林鵬和自己打太極,指尖的毛筆不自覺的捏緊,因為太過用力,指尖一抖一滴墨汁落下來,在宣紙上暈開,他有些出神的望著那滴墨汁。他能降罪於林鵬嗎?不能,林鵬昨日和他特意提了一筆,林陌有心上人,況且今日宣佈的訊息裡,還有兩家人早早的就開始商議訂親之事,若他此事橫插一腳,會在百姓面前留下口角。一想到林府和魏府訂親了,兩家就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就有些頭疼。
對啊,既然兩家人栓在了一起,那他一同對付總比分開對付要容易些,他又在心裡反覆琢磨了一會,覺得可行當下心鬆了一大截,頭也不是那麼疼了。
張公公屏氣凝神候在下面,瞧著皇上眉間的疙瘩,一會擰在一起一會又鬆開,臉上的神情也是反覆無常,一時猜不到皇上在想什麼,不然怎麼說伴君如伴虎呢。
魏芸將茶杯放下,現線上索斷了,她只得前前後後想了一通案件的大致過程,覺得沒放過什麼重要的細節,便做罷了,現在想了也是白想,還不如不想。
她對林陌提議道:“我們出去走走吧。”這房間裡待的她有些胸悶。
林陌放下茶具,笑道:“肚子餓了?”
“你才肚子餓了。”魏芸站起來理了理裙襬,扇子在手中轉花,“一個時辰前才吃過,你當是餵豬嗎?”
“可不是嘛。”林陌嘆了一口氣,彎腰將她沒理真的裙襬又理了理,“關鍵這豬還不分男女的來搶,我若是在不多上點心,指不定哪天就被人給拐走了。”
她輕笑著,拿扇子在林陌肩頭敲了敲,道:“既然你這麼可憐……”
林陌彎著腰抬起頭來眼睛發亮的看著她,笑著問道:“怎樣?”
魏芸也彎了彎腰剛好能夠和他持平,有個詞不是這麼形容夫妻的嘛:舉案齊眉,她覺得此刻他們就是這樣,至於相敬如賓,她有些不太喜歡這個詞,總覺得用來形容夫妻太過生份。
她有些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該佔的便宜還是嚴佔的。她道:“我是不會拋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