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天空又是烏雲密佈,狂風大作,把這剛剛平靜下來的天,又弄得惆悵了起來。
隨著那支插在地上,還在嗡嗡作響地弩箭不再顫抖的時候,縣衙裡面,一雙粗糙的手把縣衙的大門推開了。
一個身著暗黑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左手搓著兩個玉珠,右手裡拿一把極其古怪的大刀,下為大環,以纏龍為之,其首為鳥形,正是那當年西涼皇族,赫連氏所鑄的“沉水龍雀”!
而此人正是那日在威武鏢局的洪世昌!
周文賓在長安的時候,也曾見過洪世昌幾面,不過未於此人交談過,那成想今日比往日更甚,洪世昌卻是連自己的面都沒見,就拿軍中所用的弓弩來招呼自己。
周文賓頓時怒火中發,質問道:“洪總鏢頭這買賣可真是越做越大,就連民間嚴令禁止的弓弩都拿的出來!”
洪世昌笑了笑,而後隨意的揮了揮手,示意周文賓打趣自己了,然後對著周文賓平靜的說道:“周大人既然已經知道我在揚州販賣私鹽的事情了,那麼在我手裡有些弓弩又如何,總不能把我一個腦袋砍上兩次吧!”
周文賓見洪世昌竟然毫不避諱,一時間,啞口無言。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沒想到能在這小小的城裡見到師侄,要說師侄這清風徐來的名頭,這幾年在江湖上可是比你師父的名氣還要大!”
洪世昌站在衙門口的臺階上,隨意掃了一眼還在因為那些話愣在原地的周文賓,然後像君王俯視臣子那般的看著站在臺階下的徐來。
徐來對著洪世昌行晚輩禮,平淡地說道:“見過師叔!”
原本這洪世昌與徐來的師父顧客,本是同門師兄弟,不過後因洪世昌習得一篇刀法,覺得這種大開大合的兵器才適合自己,故而洪世昌棄劍用刀。
也是因為他此舉,而與自己師父的武道理念背道而馳,所以被當作棄徒,逐出師門。
可是這洪世昌與顧客二人自十三歲相識,又並肩作戰過多次,乃是過命之交,所以在二人的師父仙逝後,顧客做了唯一一次違逆自己師父的事。
他親自在南山宗的劍冢前跪拜了三日三夜,然後就算是代替前任宗主原諒了這位師兄。
所以這洪世昌就算現在不是徐來這一派的人,但是徐來這一代的弟子見到洪世昌都要稱之為師叔。
洪世昌本人也不想讓顧客等人因自己在景國的所作所為,而被人打擾,所以他從未對外說過自己是南山宗弟子,再加上他本也不用劍,所以自然是沒有人懷疑到他是南山宗的人。
所以他當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出現在揚州建立威武鏢局,那些關注此事的人,自然覺得他是橫空出世,可誰都沒想到他竟是此等來歷!
洪世昌在聽到那句師叔後,他那飽經風霜的臉上,有了一絲讓他人很難察覺到的笑意。
他一轉頭就看見徐來為了擋住那支能把周文賓扎透的弩箭,而插在門柱上的青鋒劍,眉頭又皺在了一起,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顧客現在就是這麼教的南山弟子嗎,南山劍道,劍不離身三尺,可你竟然還把這劍當作飛劍用來救人性命,這南山可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說完之後,直接用手裡的沉水龍雀把那把青鋒劍直接挑了出來,甩在了徐來的腳下。
徐來從泥濘的地下把自己的青鋒劍拔了出來,用已經被放在自己旁邊的賈大牙身上的衣服擦拭了一下。
徐來把劍收入鞘內,不像剛才那般姿態,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著洪世昌說道:“師叔教訓的是,不過師叔您現在離自己的劍只怕不止是三尺!”
洪世昌的神色一下子變了,就連那天上的烏雲都好像是因為他的情緒,而聚攏的慢了起來。
“哦,師侄你是在反過來教訓我了,我離我的劍有多遠,與你何干!”
“那麼敢問師叔,我的劍離我多遠,又與您何干!”
徐來這一句話讓站在洪世昌身邊的周文賓有些顫抖,他明顯感覺到洪世昌現在的情緒不太好,他現在覺得呼吸都要小心!
事實上,在前任南山宗主去世後,已經沒有人敢對洪世昌這麼說話了,就連京裡那幾位也是以平等身份對待,從來不會擺出上等人的姿態。
可今天在這個即將要下起第二場雨的平常夜裡,竟然有人會用這種語氣跟洪世昌說話,而且還是他自己的師侄,洪世昌更覺得今晚處理完這些也應該回南山看一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