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也因為我讓吳三全抬棺的目的已經達到,因此,在第二程的時候,我就讓原先的八仙頂替了他的位子,把他換了下來。
吳三全好像是很鬆了一口氣似的,抹了抹頭上的汗,心有餘悸的看向棺材。
第二程路走得很順利,中間又歇了一次之後,棺材便被送到了選定好的葬地。
這處地方是吳三金帶我來過的,說是當初給他母親選好的墓地。一般來說,一家人都要葬在相距不遠的地方,以後下去了,也好相互之間有個照應。同時也是讓子孫去掃墓的時候,沒有那麼麻煩。
我用羅盤在附近掐算好,將吳三金葬在了一塊還不錯的位置。心裡還想著,等過幾天,再去鎮上,幫他搞一塊墓碑,也好徹底消散了他的怨氣。
刨好墓坑,將棺材放下去,再填上坑裡的土,堆成一個土包。
做好這些事情之後,我還燃起香來,拜了拜他。這才帶著八仙和吳三全,向山下走去。
可還沒等眾人走出幾步,吳三全突然腳下面不知道踩了些什麼。一瞬間腳下拌蒜,撲通一聲就摔倒在地上。
我們走的這一片地還算是平坦,也沒有什麼顯眼的大石子之類的東西,因此,誰也沒有想到他會摔倒。這電光火石之間,更是沒有人來得及去拉他一把。
等我反應過來,看向吳三全的時候,卻頓時嚇得差點兒掉了魂兒。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臉正對著吳三金墳的方向,兩隻眼睛之中佈滿了濃濃的驚恐之色。
每一次抬棺上山,我都會對所有人千叮嚀萬囑咐,在離開墳頭的時候,千萬不能回頭看。
因為死者的魂魄此時正在那裡看著所有的人,直到人們離開他的視線。
而如果讓他看到有人回頭去看他,他就會對塵世有所留戀,也有了留下來的理由。甚至是類似於和回頭看他的人簽訂了一種契約一樣,回頭看他的人會被認為是不捨得他離開,而他則獲得了隨時去看這個人的能力。這樣的事情,只要那回頭看他的人還活著,理論上就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而活人長期與死人接觸,是很耗損陽氣的事情。長時間下來,一定會變得體弱多病,甚至就此一病不起,直至陽氣損耗光了,就此去了陰間。
我反應過來,便猛力推著他轉過身,對他低聲喝道:“回頭幹什麼?你不要命了嗎?”
吳三全好像一瞬間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氣似的,他沒有回答我,而是沉默了半晌後,木愣愣的向下走去。一邊走,口中一邊嘟囔著,“命,都是命……”
我不知道他口中所說的命到底是什麼,更不知道那一天在山上下來的時候,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也許當時如果我拉住他,也還有知道的可能。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我並沒有拉住他。
當天晚上,我回到家中,躺在床上,很久都沒能睡著。
而好不容易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之後,我卻總覺得身邊有人在看著我。可此時,我的身體好像不受我的控制了。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哪怕想要張張嘴都成了奢望。
我心中先是一陣的恐慌,而後,卻慢慢的平靜下來。
我是抬棺匠,遇到最多的就是陰魂。
我敬神,也怕鬼,但好在,我有處理的方法。
這種時候,我很清楚,如果我緊張兮兮的,問題只會變得更糟。心情越是緊張,越是害怕,才越有可能被陰魂得逞。唯有冷靜下來,慢慢的陰魂也就會變得無處下手,而自行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