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與催眠都是魔術
雪更密,已不細。
一朵雪花落下,在昏燈下旋轉著飄下來。
不是鵝毛般,也有指頭大小。
這朵雪花飄過雲翼的眼睛,然後他便看到更多大片的雪跟著飄了下來。
當無數雪片快在遮掩了視線時,風衣男離雲翼已不足兩米。
嗡嗡聲傳入耳中,更清晰。
雪霧更濃,更近。
雲翼能感受雪化霧時那種冷冽的氣息。
風衣男走得很慢,就像是在故意營造電影鏡頭裡那種詭異的場景。
黑風衣。
黑帽子。
不可見的掩藏在帽子下可能如毒蛇一般陰冷的面孔。
還有,雪霧中藏著一個明明知道卻讓人感到更可怕的東西。
雪繼續下。
風衣男卻停住了。
他停在離雲翼一米左右的地方,然後微微轉頭,朝一邊看了過去。
雲翼不能轉頭,但能轉眼睛。
他眼角餘光看到,一個渾身雪白得如同一頭直立行走的雪豹一樣的人慢慢走了過來。
這個人的頭上,鬍子上以及身上都覆蓋著一層雪,那雙略顯木然的眼睛也沒有一絲神采。
這個空洞得六神無主的人就是聽說早已變傻了的盧強。
傻傻的盧強是傻傻的,當然不會在乎世界上任何東西,更不會懼怕。
傻子,是沒有“腦子”的,本來就被催眠不了,更何況,風衣男並沒有催眠他。
此時在傻傻的盧強眼中,街道還是街道,昏燈還是昏燈,行人還是行人,以及看向這邊而且一臉怪異神情的路人。
還有,站在街口一動不動的兩個人!
“這倆個木頭是想把自己堆成雪人嗎?”也許,他心裡是這樣想的。
他看到大寶頭一跌,便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徑自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並不像路人看不見風衣男那樣,因為沒有人能催眠一個沒有“腦子”的人。盧強只覺得,那個小男孩好像睡著了。他只覺得,自己應該抱著這孩子,哄這孩子睡。
所以,傻傻的盧強,來了。
旁若無人地來了!
沒有看雲翼一眼,似乎不屑於看他。
盧強很小心地伸出手,將昏了過去的、木頭一樣的大寶抱了起來,回到燈柱邊上坐下,繼續看著那兩根想要將自己堆成雪人的木頭。
風衣男略微一愣,當他看到盧強的表情時,陰影裡的鼻翼動了動,發出一聲輕哼。
他繼續朝前走,除了腳底下依然清脆的聲音,他輕緩得像只慵懶的貓,嘴卻碎得像只在大雪地裡撿到了三顆穀粒的麻雀!
“其實我倒是覺得你很幸運,小小年紀,竟能令他看上眼,哪怕他要給你一點教訓。我就不明白了,一個初級魔術師助理,有什麼可能會得罪到高高在上的他呢?小子,你是幸運的,當然,也是不幸的。”
雪花裡的那團霧很是好看,就像是被他拿在手裡的棉花糖。
燈光照在棉花糖上,給棉花糖染上了一層薄薄的金色,又有點像是炸得微焦的羊腿。
風衣男將手伸至雲翼外手腕處,像是個老熟人想要將烤好的羊腿遞過去。
這一幕,很溫馨。
特別是在這個飄著飛雪的寒冷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