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富二代的眼神之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避開蔡渝霖熱情的目光,微微轉開臉,從包裡拿出一沓錢放在鋪著涼蓆的床榻上。
富二代深提一口氣對他:“蔡渝霖,這些錢給你。”
蔡渝霖眼睛的餘光瞟一眼,大驚失色:“公主,怎麼可以要你這麼多錢呢?你上個星期才給我轉五千,我都還沒來得及謝你!”
“嘿!謝什麼?我應該做的。”
富二代再次了一句‘我應該做的’,把錢往前推了推。我看到她目光閃爍不定,神情有點為難地對他:
“蔡渝霖,我……要出國上學了。可能很久都不能回來。所以……”
“哦……,沒事沒事!”
癱瘓在床的蔡渝霖也很明事理,知道人家照應是情分,沒道理索求別人一輩子照顧你吧!非親非故,能做到這樣已經很難得了。
“公主你放心吧!我沒事的。醫生也我恢復的可能性很大……”
男子極力的安慰著她,生怕影響到她出國的決定。
但是富二代卻面顯愧色,了聲對不起,朝他鞠了一躬。
蔡渝霖不明所以的看著我們,他的脖子不能動,眼睛的餘光看到我們轉身離開,想翹起來卻像身體不是自己的。即便是轉一下臉、想正眼看著我們離開,他都做不到。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心裡也莫名的發酸。心想,人要是活成了這樣,那也真的失去生存的意義了。
老人家杵著柺杖跟我們到門口,想什麼卻又不好,最後乾脆咧嘴傻笑。
走到門前,富二代的步伐忽然遲疑。最後一個轉身,雙膝跪下,朝老人家磕頭。
這一波操作把我給驚住了。心想,給了錢已經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幹嘛要磕頭呢?
連磕三個響頭,了一聲對不起,富二代這才拽著我離開民房區。
一路往外跑,富二代邊跑邊哭:“呂夏,其實不只是你慫,我也慫!”
富二代著一轉身抱住了我,在我懷裡抽泣著哽吟道:“呂夏,你是不是以為我很偉大?構屁!蔡渝霖是被我撞成這樣的。”
“……”
好像是一根燒烤的鐵釺,把所有支離破碎的片段串在了一起。
我恍然大悟,難怪富二代剛才的表現顯得古怪而拘束。原來她的行為,是在自責和愧歉的心理壓力下,進行的!
“呂夏,是不是很可笑呀?我第一次去他們家的時候,蔡渝霖以為我是從網上看到的他們家處境、以為我是好人。其實哪有那麼多錢人傻的網友呀!”
……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兩個異鄉人孤魂野鬼一樣遊蕩。
暑夏的成都讓人感到格外的悠閒,馬路上走一走,可以看到很多搖著扇子的光膀漢。他們無拘無束的走著,好像漫無目的、也不需要終點。
而我們之所以活的累,就是因為我們太明確、知道自己的終點!
富二代把我領進一家特色的燒烤店。豪氣衝的叫了兩打啤酒、擼串龍蝦花生米。
“呂夏,乘我舅舅他們還沒找來,趕緊喝。這隻怕是咱哥倆最後一頓喝酒了。”
“有這麼悲觀嗎?”我卻感受不到那種生離死別的氛圍。
富二代咯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昂起頭,咕咕咕的往喉嚨裡灌起啤酒。
嗆了一口,富二代一抹嘴唇,打著酒嗝對我:“呂夏,待會兒咱倆住一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