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十萬大山破山宗孤峰之巔,有一不怒自威的黑袍人正襟危坐,他眼前用以占卜的所有青色銅錢,皆在秋雷聲中,化作齏粉。
世俗之地的孩童在冬天冰層之下抓魚,有一種法子,是從爆竹店內買些威力最為巨大的鞭炮,從冰窟窿裡丟下去,就會有前來冰面呼吸的魚被震暈,浮出水面。
與那書中的敲山震虎一說,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若是想要警告一方天地主宰等級的強者,莫要強逆天理,負隅頑抗。
那麼就算是普通的天雷前來,恐怕都是有些妄自尊大了。
所以黑袍人只是抬頭,輕輕喝出一字。
“滾。”
天空中威勢浩蕩的滾滾天雷,便是在頃刻間成為了青煙。
一片沉寂無聲。
山下潺潺溪水摩挲著那些露出水面的石頭,嘩啦作響。
這一刻,星空璀璨,天地寂寥,人間好像唯有盤坐在孤峰之巔的那道人影。
黑袍人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然後逐漸安靜平穩下來,原本還有些急促的呼吸,也是轉為悠長綿綿。
“時間,不多了啊……”
彷彿是來自遠古洪荒的一聲低喃輕嘆,隨著微風拂遠。
他枯坐到天明。
當天開青白出現第一縷曙光,黑袍人抬頭望去,接著輕聲笑道:“千年暗室,因我即明。”
......
......
秋弘霖握著手中的兩樣東西,東看一下,西看一下,頭搖的好似個撥浪鼓一般。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半天,然後他抬起頭,瞪著眼睛,滿臉都寫著“這是怎麼回事”的表情。
秋瓊一拍腦門,滿臉無奈,心想您不虧是我親爹,沒見識的模樣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男人看著手中那兩個放出去足以讓整個平陽城……不,甚至是半個雷陽郡都要天翻地覆的寶貝,下巴都差點沒擱在地上,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默默看著自家閨女那種“爹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沒出息”的無奈模樣,他更是凌亂得一塌糊塗,就好像自己是在做夢一樣。
秋弘霖很問些自己憋了很久的話,比如羅天那小子是不是強迫你做什麼了?又或者是不是你個傻姑娘不明所以,人家挖了個坑你就往裡跳?
可是話到了嘴邊,生性內斂親和的他又說不出口,彷彿一字千鈞,被死死壓住了舌頭,怎麼也問不出來。
秋瓊突然抬起頭,問道:“爹,有了這兩樣東西,你對上那武廣,應該就沒什麼壓力了吧?”
女兒的突然問話,將秋弘霖從心中那充斥著驚駭猜疑恐懼等等的複雜心情中拉了出來,雖然還是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已經緩緩坐在了椅子上,嚥了咽口水說道:“就算沒有這顆獸丹來幫我提升實力,有這柄六品玄兵相助,對上武廣,至少也能立於不敗之地了。”
聽聞此言,秋瓊的神情也是有些振奮,這麼一說,秋家的危機,豈不是就能迎刃而解了。
秋弘霖看著女兒振奮的神情,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打算藏掖,以免她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人利用了卻不自知,“瓊瓊,莫要怪我說話直,羅天與你我,或者說是和咱們秋家的交情,僅限於一場交易而已,咱們遇難,他碰見了,在能力之內順手為之,是咱們的幸運,對於他卻不算什麼大事。瓊瓊,你大概是不知道,這人情世故,世風日下的樣子,說句不好聽的,羅天小兄弟就算以此脅迫我秋弘霖讓我給他當牛做馬,估計我也只能迫不得已的答應,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關係,他卻能絲毫不在意的就把這兩樣寶貝交給你,怎麼想,都感覺不太可能……”
秋瓊認真思考了一番,“爹,你是不是想說,是你女兒把自己賣給了羅天,他才把這東西借給你的?”
秋弘霖猛咳了一聲:““瓊兒,爹話糙理不糙,別嫌不好聽。”
秋瓊頓時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你姑娘倒是想賣,可惜人家不要啊……”
一聽這話,秋弘霖頓時吹鬍子瞪眼睛,一拍桌子怒道:“你還真去了?!!”
秋瓊癟了癟嘴,耷拉著腦袋,眼睛餘光一直瞥著書房內的桌腳,委屈道:“我這不是腦袋一熱,沒多想就去試試看了麼……”
秋弘霖一拍腦袋,又氣又無奈,簡直是哭笑不得。
合著這是自家閨女主動送到人家嘴裡,那小子還嫌寒磣?
可是孩子他娘也不是這樣的女人啊,那麼這閨女到底是隨誰的性子?
想來想去,秋弘霖更是一個頭兩個大,看著書桌上的獸丹,和那把散發著金光寒意的厚重長刀,他乾脆心一橫,也不做多想了,
其實細細思索一下,就能發現他的擔心實屬多慮,能拿出這兩樣東西,又毫不在意的人,怎麼會對他們一個小小的秋家有所圖謀,就算有,也不是他們能抵擋的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