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事,並無絕對。
望著眼前緊緊相擁的二人,李良心有所感,既是羨慕又是嫉妒,也有一分還算真心的祝願。
誰說山上人就無世俗七情,若真是如此,此時此刻他就不會出現在這雲仙居飲酒消遣看姑娘了。
家中醫書堆疊如山,看過的很多,但還有更多卻是翻都未翻過,醫道修行,本就比不得其他大道,不僅僅是境界到了就是到了,何為醫,醫者,濟世救命也。
“其實,也並非沒有半點辦法!”
沉默良久後,李良再是開口,道:“若陳道友信得過,在下可將此事告知家父,讓其一試。家父,乃是實實在在的金丹境醫道修士,想必以家父的醫術見聞,必能想出醫治之法。”
“當然,若陳道友信不過或者能尋到其他辦法,今日之事,在下便爛在肚子裡,家族那邊,不會提及半句。”
這是要他與一位金丹境大修士打交道啊!
若是以往,陳青牛必定會猶豫思慮一番,但此刻,在知曉了金月兒時刻身處巨大痛苦之後,陳青牛抬手散出一道元氣將桌上金針聚靈符送到了李良面前,沉聲道:“那便有勞李道友可。”
隨後,收起另外二物,便攙扶起金月兒,對著李良再道:“不知何時可見令尊?”
手中拿著金針聚靈符,李良雙手頗有些顫抖,如此靈符,或許對於尋常修行者而言不過是一個越境殺敵以及破境的契機,但於他而言,意義非凡。
但,他嚥了口唾沫之後,又以元氣御物之法將之送還於陳青牛身前,苦笑道:“近來時逢萬劍門內有一場聽劍大會,家父明日便要代表在下所在的李家前往,如今應是在準備一些相關事宜,怕是難以抽身,不若如此,家父此去斷則三五日,便是長留,也不會超過十日,待其返回之後,再引於陳道友一見可好?”
陳青牛思索了下,他這也才方入城第一天,不僅還未來得及去銀玄衛那邊報到,連居所都未定下,哪怕得了醫治之法,也絕難一時半會就能藥到病除,倉促之下,確實也多有不便。
不過,他卻是再次將那金針聚靈符送於李良手中,道:“好!不過,此物李道友先行收下,成與不成,此後再說。”
“既是如此,那便有勞李道友與令尊詳細說明月兒情況,陳某這便不叨擾了,告辭!”
說完,不待李良開口,便拉著金月兒離去。
若說前面一次望著手中靈符,李良臉上是激動,那麼此時此刻,只覺得手中之物,有些隱約發燙。
一旁老奴見陳青牛二人已下樓走遠,適時上前,如知其心中所想,小聲道:“少爺,可是要老奴去查一查方才那少年的底細?”
李良搖了搖頭,將金針聚靈符收於儲物袋中道:“不必了。”
隨後,微微一嘆,彷彿說與一旁老奴聽,又彷彿是自言自語:“我這位陳道友啊,這魄力,真是令在下著實佩服!”
知了他身份還敢如此行事,就不怕這靈符打了水漂?
若是以往遇了這等事,他自然不會就此作罷,身為蒼北府內有名的紈絝子弟之一,被一個少年如此不當回事,若傳出去,豈不是讓那些同道中人看了笑話?
只是,不知為何,對於這個叫陳青牛的少年,李良總覺得還是不要招惹對方為好。
他仔細回憶才發現,其實,還是此前那少年顯露修為欲要動手時,他很確定,若不是當時他反應及時,將身段放得一低再低,那少年必定不會顧忌分毫直接出手將之震殺於此。
越想,便越是覺得心有餘悸,想不到到頭來,他李良竟然也有怕的時候。
至於為何不讓老者去查,李良倒不是真怕了陳青牛,此前,陳青牛隨手拿出的三件東西,除了這金針聚靈符外,餘下兩件他同樣認得。
那把雲雨扇雖只是一件靈器仿製品,卻也品相不俗,若他沒看錯,想必至少也是一件上品法器。
至於那九子穿雲鏢,李良更是認得,因為,其家族器閣中正好也有一枚,雖然此物單個拿出沒什麼殺力,但他卻聽聞,若是九鏢齊出,可有下品靈器之威,當真是殺力無窮。
他深知,若他真人心不足讓人暗中去查,指不定會查出什麼天大亂子,不若就此這般,一聲道友豈不是更好?
無奈之下,李良自顧自倒了一杯酒,苦飲下肚後喃喃道:“想不到我李良紈絝一世,還真有從良的一天。”
一旁老奴拍馬道:“是少爺心有度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