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也怪不得陳青牛如此去想。
他此番行來,唯一與這群冥衛有牽扯的,便是那囚車中的夫婦二人。
玄沉講過,朝廷在對待山上修行者上持有兩種態度,要麼不招惹,而要麼,就是斬草除根。
既然那夫婦二人如今被捕,那麼以那群凡事都會追根問底的冥衛性子,自然會詳查與之有關的人物事。
如今,因為許城變故,想查到他陳青牛這個人很是容易,如今蒼北府往北這條官道江湖上,不管是尋常江湖人還是山上江湖人,已然少有不知血狼陳青牛之名者。
“既知我乃是血狼,便當查得出我與我這兩位兄弟乃是銀玄衛才對,你等要裝瘋賣傻,行,若我那兩位兄弟有個好歹,哪怕你們是冥衛,我陳青牛照殺不誤!”
心中發狠下,陳青牛已然不再去過多思索。
他先是對著金月兒打了聲招呼,順便讓黃福二人看護好她後,便一躍而起,朝著那如流般奔逃而來的人群身後方向掠去。
如今,陳青牛幾番戰鬥後,體內元氣提升迅猛,又有五行元石供之煉化,他此刻的修為,已然達到了引氣境巔峰,丹田氣海中,那小小一潭元氣早已經有如大江大河,滔滔不絕。
只待這江河化海元氣充盈至無窮無盡,那他,便能位列煉氣三境中最後一境,元海境。
此時此刻,哪怕他未使用獸靈神通,單單以渾厚元氣成周天迴圈於體內,其速度,也已是遠超尋常人。
好似那些久練了數十年輕功的世俗外家高手,身法輕若鴻雁,借竹之韌力反掠而前,飄渺無比。
前方的打鬥聲很是激烈,陳青牛壓彎了一顆顆青竹端後迅速抵達,一躍而下,散發出強大元氣將那幾個冥衛震退後,與已然負傷不輕的呂林二人並肩而立。
陳青牛背對二人,頗有些責備口吻問道:“明知被伏,為何不退回?你們可知,要是我再晚來半刻,你等性命危矣。”
呂不為摁住肩頭那流血不止的傷口,甩鍋道:“還不是悶子,他說可以一戰。”
陳青牛轉頭掃了眼負傷更重的林牧之,心中一嘆,並未再說什麼。
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他這個本只是飛燕劍莊最低等弟子的朋友,那顆不甘之心並不比他要少上多少。
一路行來,林牧之一有空閒便會去練習劍術,當真只是如他自己所言那般只因為喜歡?
陳青牛更是明白,在沉水河時,雖說林牧之以一劍地抵擋住了那沉水河神濁牛一道神術,比呂不為儼然還要強上幾分,但隨身配劍被毀,那場已然超出了二人能力的戰鬥,對林牧之的打擊,顯然比之呂不為要更大許多。
喜歡只是興趣,不敵卻是事實!說到底,還是他林牧之的劍不夠強罷了。
但陳青牛卻是不知,林牧之心中一直以來都將他當做了修行上的目標,並非是一定要追趕上或者遠遠超過他,只是希望,能有一天真正和口中的這個“陳前輩”並肩戰為戰罷了。
面對二品銀玄衛張輔之時,最後是陳青牛站出來的,在許城公孫家族時,林牧之雖已能憑藉如今一流武人的身手與一位已然修煉出了內力的先天高手一戰,但最後,依舊是陳青牛孤身為戰,面對沉水河那位山水神奇時,更是如此。
世上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之人並不少,但是,事到臨頭時,能不能插下這兩刀,又或者找不找得到刀,就是個問題了。
就像此刻,陳青牛一來便將他二人護在身後,他林牧之就算是再想與陳青牛並肩迎戰面前那幾個一來就不問緣由對著他和呂不為下死手的朝廷差人,可是,此前對戰已然落了下風的他,刀,又在何處?若沒刀,哪怕他再悍不畏死,那也不是在為兄弟兩肋插刀,而是實實在在的拖後腿。
呂不為雖說比林牧之更早認識陳青牛,又因為金月兒關係,已然被陳青牛從半個朋友劃分為了真正朋友,但其實一行人誰都看得出,陳青牛,潛意識下還是更加偏心他這位林大哥的。
幾個冥衛見這突然出現,能以單純元氣震退他們的少年眼中只有那兩個青年身上的傷勢而毫不將他們放在眼裡,其中一個單手抗刀的疤臉漢子走出,明知故問道:“小子,你便是那血狼陳青牛?”
陳青牛臉色如常冷聲反問道:“是與不是,你等不是早已心中有數?”
那疤臉漢子既是這十人小隊的頭目,又身為堂堂先天巔峰半步踏空境的武人,哪怕不談那冥衛身份,又何時有人膽敢如此和他說話過,更何況,還是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五六的毛頭小子。
疤臉漢子當即冷笑道:“江湖上都傳聞這血狼桀驁不馴,哪怕是二境修行者,都不放在眼裡,如今看來,還真是名不虛傳。不過,孫某還就是喜歡打殺些所謂天才,小子,你可抹乾淨了脖子?”
陳青牛依舊冷聲道:“廢話完了?”
孫平,自然廢話完了。甚至,在陳青牛問出這四個字時,已然出手,一出手,且是他最拿手也是最強的招式。
“武技,撩風刀!”
長年身處黑冥獄那等於他們這些類似尋常牢獄中獄卒身份的冥衛而言同樣危險至極九死一生的地方,更是混到了如今十人副監的位置,這孫平看似長得五大三粗如那山賊盜匪一般動手之前還要說幾句“你誰誰”“我刀下不殺無名之鬼”這樣的道上廢話,實際上,卻是心細如針。
說話之間,便已然暗中運起內力,欲要一擊斃命,殺陳青牛一個措手不及。
離府城前接此私差時,那人已是二境卻依舊一而再再而三的囑咐他多加小心莫要輕敵,他自是警惕。
隨後,據他沿途打聽,這血狼陳青牛雖年輕氣傲,不僅將許城攪得天翻地覆,甚至,還斬殺了那叫什麼公孫裘來著卻與他一般先天巔峰境界的武人,他自然更是不敢鬆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