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中依舊未曾露面的顧大人顯然有些驚疑,許城三家的明爭暗鬥他是知曉的,每日江湖上死傷無數,尋常百姓多有被無端牽連,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也正是如此,不久之前出關他才會以堅決口吻威脅許世全,命其儘快將許城江湖統一,用兩個江湖家族的生死存亡換取一地太平,是值得的。
心繫百姓,圖個清淨之地,便是這位顧大人想要的,否則,以他堂堂二境修行者的身份,哪怕放在府城那等魚龍混雜之地也是中上之流,又何以自誥命來許城這鳥不拉屎的地方?
可是,而今突然冒出個魔頭,殺了許家三兄弟中的兩人,要說惱怒雖然不怎麼惱怒,卻是有些亂了他的計劃。
只是,不管有沒有亂他計劃,作為鎮守一地的銀玄衛,若真在他的地界出現如此為禍百姓的魔頭,他自是不能在清淨苦修。
下一刻,房門無風自動,一個面容剛毅的國字臉中年人出現在了院中,此人,乃是堂堂二品銀玄衛,顧長安。
顧長安皺眉質問道:“你所言可屬實?”
許世武再次磕頭,涕泗橫流悲痛道:“顧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大哥二哥被其殺害,小人同在一旁,若非靠著武修體魄逃得一劫,必定也已然遭其毒手。”
顧長安聽後再次皺眉,這許城,在他這樣的二境修行者眼中,當得是偏遠得不能再偏遠得地方,再往北百里便是連他們修行者也不願意8踏足的北氓山,在這樣的地方,像許家兄弟這樣的一境修行者便已是頂流,能隨手斬殺兩個引氣境修士,那人,必定是元海境巔峰,甚至是他這樣的二境修行者。
可是,若真是二境修行者,不管是有靠山宗門還是一介散修,莫不成其入世之前未收到大玄王朝那尊神邸的警告?哪怕沒有,又何以要對許世全這樣的一境小修士出手呢?一時生惱?笑話,修行之人,皆為利往罷了。可是,若這許城要是有什麼天材地寶或者是什麼不世法門,他在這許城少說也有數年光景,他又如何不知?
顯然,顧長安心中有很多疑問,而這些疑問,並非只針對許家三族或者許城這小小的江湖,而是站在二境大修士的高度去想的。
“那人,此刻在何處?”既想不通,唯有一見方知,於是,顧長安再次問到。
“那人……”
許世武臉上悲痛依舊,但此刻,他還真回答不出顧長安這個問題。
怎麼回答,難不成說天上那隻蒼鷹虛影便是那人的手段?那樣,只能暴露他有意將陳青牛引到此處,而非是他被追殺至此處。
這兩個說法看似相差不大,但其中深意,差之千里,而這些大修士的脾氣與心思最是難以揣摩,他並不敢去豪賭這位顧大人聽了他的回答後會不會一腳將他踢死。
好在,院外有陣陣驚動與獸吼傳來,許世武知道,他已然不用回答了。
在二人驚異的目光下,一頭巨大的白色狼影高高躍起,跨過了那本就不高的院牆,站在了二人身上數丈外的地方。
狼影之上,陳青牛傲然站立,頗有一副藐視一切的味道。
院牆之外,一頭又一頭高過院牆的巨獸虛影來回走動,此處,儼然已經被一眾獸靈徹底包圍。
以顧長安身為二境修行者的眼力,哪怕沒有真正凝聚金丹生出靈識,也是一眼看出陳青牛最多不過一境修為。
不由得,他冷聲質問一旁的許世武道:“這少年,便是你口中那魔頭?”
許世武自然聽出了前者口中的那絲狐疑,不過事已至此,還是惶恐咬牙回答道:“正是。”
顧長安嗤笑一聲,有陳青牛這個外人在,他也沒再多說,只道:“既如此,那便由本官會他一會。”
言罷,顧長安御空而起,隨後一拍腰間儲物袋,一把四方八角的紫色傘狀法器被其召出,懸於其頭頂一尺之外,八角傘灑下陣陣光幕,將其護在其中。
適時,他才居高臨下正眼去打量其那頭狼影之上的少年,冷聲道:“這位道友,何以在許某地界行兇作惡?”
初見顧長安,陳青牛便覺得此人給他的那種威脅感很強,如今,在看其能夠憑藉自身之力御空後,更是明白,此人恐怕至少二境修為。
二人的對話他聽入耳中,魔頭二字更是顯眼,但陳青牛並未去解釋什麼,今日他所作所為本就好似魔頭,魔頭之名,比之血狼之名已然不知高出了多少,這也正合他心意。
雖然低了對方很多頭,但陳青牛仰頭間沒有半點怯意,反問道:“你是何人?”
“本官何人?”
已然有法器護身,本就不大看得上陳青牛修為境界的顧長安自然有恃無恐,笑道:“本官,乃是二品銀玄衛,顧長安!”
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巧了,我也是銀玄衛。
若換做往常時候,陳青牛說不定還會與其客套一番,畢竟,他此去蒼北府城,便是要去履銀玄衛之職。
可是此刻,他只是低眉沉吟,並沒有去套那番近乎。
原因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