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牛未去阻攔身前的老者,有妖獸境的穿山甲獸靈護體,在以他如今體內元氣的量,他相信,尋常一境修行者,已然很難傷他。
在公孫震四人離去之後,公孫裘面容慘淡,蒼老眼神無比堅毅,一言不發,只是死死望著眼前青年。
雖是江湖中人,回憶往事他可說得四字“問心無愧”,身為修行者,他早早交出了公孫家主之位,一心武道。
公孫裘身上的面板顏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速度變紅,全身經脈鼓起若虯龍盤扎,有很強大的內力從其四肢百骸溢位,卻沒有半點武技的起手動作。
陳青牛心道一聲不好,出發之前,他曾於飛燕劍莊久居近一月時光,自然和呂長峰這位安慶江湖上最強的武道修行者請教過一些修行上的事情,事實上,無論是修士還是武修,最強的攻擊手段不是法術或者武技,而是自爆。
生必死之心,求同歸於盡之志,以己為容器,引動全身元氣(內力)將丹田或者身體撐到極致,在最後一刻,容器炸裂,爆發出跨越境界的驚天之力。
眼前正在蓄勢的公孫裘,儼然就是要如此,這個老者眼中皆是堅毅,他想要和陳青牛同歸於盡。
都說人越老越怕死,行修中人更多是那種自私自利獨善其身之輩,而眼前老者面容雖蒼老,一身體魄卻沒有半點老態龍鍾之勢,方才較量之下,從公孫裘內力的強度來看,陳青牛不難判斷出前者已是呂長峰那樣的先天后期武人。
可是,明明有望衝擊武人第二境踏空境,這個老人,今日就下定決心死在這裡了嗎?就願意為了身後的家族放棄踏入二境的希望嗎?
“我,是不是做錯了?”
這個問題,縈繞著陳青牛。
他知道,他今日很不講道理,他更知道,他如今的做法,和那些持強臨弱的江湖惡人沒有半點區別。
可是,初入這座城第一夜,就有人夜襲客棧,對其身旁之人動手,意在將其拉入某個局中,還好呂林二人武功不弱,黃福三人武功差些,卻是行走江湖多年,對敵廝殺經驗豐富,可若不是如此呢?
昨夜,將會有人身亡,這亦是陳青牛不想看見的。
所以,他必須如在安慶江湖中一般,闖出兇名赫赫,只要別人怕了,哪怕心生歹意欲要出手,也得掂量掂量他血狼陳青牛這五個字的分量,哪怕此法極端,只能護身邊之人一時,他也不惜。
此生,他身旁之人不多,朋友更少,金月兒更是因為他才捨棄了飛燕劍莊二小姐的安逸生活,願意同他吃這些奔波苦,願意同他去蒼北府城那樣一個陌生之地,他陳青牛既有能力,又如何能讓身旁之人以身涉險。
事,是在這許城發生的,那他要立威,就只能拿這許城三大世家開刀,他的目標不是這單單許家,而是三家,所以,雖然對於眼前自己一手營造的慘淡局面陳青牛有些於心不忍,卻並沒有太多心境波動。
短短片刻,公孫裘身上的膚色已然如在泣血,他望著陳青牛,承受著巨大痛苦的他艱難吐出五個字:“以身為爐,爆!”
“走好!”
話雖如此,面對一位先天后期高手的自爆,陳青牛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他連忙運起全身元氣,穿山甲之靈儼然已化虛為實,在陳青牛操控之下,更是縮作一團,以最強防禦之態,欲要抵擋公孫裘這生命盡頭的最後一擊。
其實,陳青牛本可衍化蒼鷹之靈或者狼靈以極速遁出這是非之地,可他並沒有那樣做,一是他今日本就是拿這許城三大世家立威,若逃了,那便是另一種說法了,二,今日之事乃是他不問青皂白一手造就,眼前老人以命一擊,他若不接,此後修行必定心境不穩,這是他更不能接受的。
“轟隆!”
一聲驚天巨響,以公孫裘為中心,一股強大至極的能量向著陳青牛撲面而來,這股能量破壞力驚人,所經之處,一切皆化為齏粉,即便是防禦強大異常更是因為陳青牛元氣全然引入其中已經化實的穿山甲虛影,也在這股能量的波及之下僵持片刻後就一點點粉碎了開來。
隨即,那股能量再次朝著陳青牛席捲而來,將其如一旁的斷瓦碎石一般,卷飛了足足數十丈之遠。
…………
“太爺!”
“老祖宗!”
“……”
整個許城都如同震動了一番,在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之後,整個公孫家府邸的三分之一,都被一片煙塵覆蓋。
府邸之外,公孫震等一眾公孫家族之人與呂不為林牧之等人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怒目而視,在裡面二人未分出勝負生死前,他們似乎都沒打算再出手。
而就在這時,府邸之中的巨大震動傳來,公孫家另外四個先天武人已然紅著眼睛嘶喊了起來,此前,公孫裘讓他們離開,再結合如今的變故,他們哪怕是用屁股想也能明白,自家這位老祖宗是想以自爆的方式與那少年同歸於盡啊。
他們的心如在滴血,公孫裘,既是公孫家如今的最強戰力,也是公孫家族而今輩分最高話語權最重之人,但這個老人,更是看著他們成長,願意不留半點教導他們武學的長輩啊,可是今日,因為幾個貿然闖府的江湖人,就這麼死了。
他公孫家族,究竟是造了何等的冤孽,要經此大劫?
時至此刻,方才脫離了戰鬥的公孫震等四位如今公孫家族的先天武人,已然知曉了陳青牛一行人會來他公孫家行兇撒野的來龍去脈。
可是,昨夜的事,和他公孫家有什麼關係呢,就因為那個許世武和他那些走狗的一面之詞,你就能確定那些黑衣人是我公孫家和趙家派去的?你們今日不來,我們連你們是誰都不知道好嗎,又豈會派人去劫殺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