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去,那負手而立的漢子猛然轉身,一張令人望而生畏的臉上陰晴不定,忽然冷笑道:“李望,你一個一流武人,又是如何看出那少年是修行者的?莫不成,你其實也是一位修行者,這些年藏身我許家,另有圖謀?”
名為李望的長臉漢子一聽此話,臉上哪裡還有半點血色,另一隻彎曲的腳也是立馬跪了下去,不停磕頭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隨後,不敢有所隱藏的將早年經歷一一講出,又交出了那門觀氣之法後,見這位許家之主臉上難得露出笑容過後,他這才吃了一顆定心丸。
事實上,還在房間中時,他就已經在心中將自己罵了個千百遍,一時的急功近利,沒想到邀功不成,反而還將自己這些年藏得最為重要的吃飯本事交了出去,他又是何苦來哉。
“大哥,這觀氣之法是真的,我方並未運用內力感知,只以尋常肉眼去看,便看見了大哥二哥身上散發的淡淡元氣。”見李望已離去,坐於左邊的漢子忽然開口。
許家主點了點頭,眯著眼睛道:“老三,你以為,那李望在咱們家當了這麼多年狗,我還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只是當初他落魄逃來此處時,我便覺得此人有些本事,咱們許家與他們另外兩家明爭暗鬥這麼多年,死傷無數,其中不乏先天武人煉氣修士,也就更不用說那些還只是入流的武人了,可偏偏這李望,無論給他安排怎樣的的差事,他總能逢凶化吉,一次兩次是運氣,但次次如此,可就讓人不的不只是猜疑了,方才,我不過順手敲打敲打他罷了,他其實不說出這與我等而言無半點用的觀氣之法我也會當放他安然離去。”
老三正欲來一句“果然還是大哥高明”時,坐於右手邊的那個一直一言不發的陰臉漢子忽然道:“此事可以先放一邊,方才他說之事,想必不會有假,大哥,老三,那年紀輕輕就已是修行者的少年,你們覺得,會是他們兩家哪一家的手筆?”
“公孫家?”
身為武修的老三試探一問,和著兩個哥哥比起來,一心醉心武道的他顯然不太喜歡想那些複雜的事,如今許城中膽敢明目張膽與許家作對的除了那有著元海境巔峰修士的趙家,便是這擁有著好幾位先天武修的公孫家了。
老二陰笑道:“三弟,如果那幾個蠻子有這樣的手段,你覺得咱們許城如今還能姓許?”
“二哥,莫不成,那少年是那姓趙的老不死請的援手?也對,如今趙家與咱們許家已是勢同水火,前不久那老不死與大哥一戰,中了大哥的追魂毒,在這個節骨眼上請援手,也不無可能。”
“我的追魂毒傷不了那老不死的根本。”
就在老三胡亂猜疑時,作為一家之主的老大這才開口道:“並且,我覺得那少年不一定就是衝著咱們許城來的,即便是,也或許並非是專程衝著咱們許家來的。”
“大哥呢意思是?”老三再問到。
老大冷笑道:“我能有什麼意思?我身為許城之主,有道友遠道而來,我自然是要備薄酒以禮相待了,但另外兩家怎麼做,可就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了。”
說完,他轉頭望向右手邊的老二道: “二弟,你知道該如何辦了?”
老二陰狠一笑:“大哥放心,明日一早,那少年便會去那兩家之一尋仇。”
“好!”老大爽朗一笑,“此事,便交與二弟你去做了,不過做時儘量把事情鬧大點,最好是驚動巡城衛,切記,那些派出去的人不能有半個活口,不管他們死在誰手裡,但絕不能活過今夜。”
隨即,他又對老三道:“三弟,你立馬下去帶領巡城衛例行遊查各大街小巷,但凡發現可疑之人,統統抓進地牢關押,擇日問審。”
待二人離去,老大再次負手而立,背轉過身去。
他面前,是一面牆,牆上,掛著一幅畫,畫畫著一抹殘陽染雲。
從左邊看,那殘陽已是西沉之陽,深紅色的光芒兩年那朵雲染成了血色,殘陽如畫。
從右邊看,那殘陽金光閃閃如朝出之陽,雲朵遮住了金光萬丈,正是一日之初。
一幅畫,有兩面。
一個人,或許不止兩面。
一件事,更是有無數面。
許世全,便是他的名字。
萬事萬物,有萬種可能,想盡周全,卻無異於異想天開。
但許全覺得,他能做到,不管那少年是何來歷,有何圖謀,只要輕輕一試,便能知曉。
他讓老二去做的事很簡單,讓人假扮趙家和公孫家之人去與那少年試探,如果可以,就殺上幾個同行之人,因為李望說了,隨後第二輛馬車他未檢查,但那女子不是修行者,那幾個馬伕不是修行者,所以,要殺幾個江湖人,在別處許全不知道難不難,但在這許城中,無疑是很簡單的。
若有人死,那少年必定會去尋仇,不管那少年去哪一家,與他許家目前都沒有半點關係,但只要那少年去了其中一家未去另一家,一切猜疑,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而若是那少年兩家都不去,一眼就看出這是他許家的謀劃,那答案自然就更一目瞭然了。
成大事者,必定深謀遠慮,顧全大局。
至少,許世全是如此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