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年輕的身影行走在安慶縣城依舊繁華的街道中,於那些普通人而言,近來很多變故,也不過茶餘飯後的談資,來得快,自然忘得也快。
有人認出了那個飛燕劍莊的少莊主,也有人回憶起了一月前比試擂臺上讓人趁威的血狼陳青牛,還有人,記起了數日前鐵拳幫被滅時那個憑著一人一劍就敢與那位銀玄衛大人對峙的白衣劍客。
只是,沒人敢上前與他們攀談客套,自然更沒人敢詢問他們這是要去何處。
“走出這條巷子,便是那姓張的所在!”
踏入一條後,呂不為出聲提醒。
陳青牛點了點頭,面色無波,步子不停,依舊往前行去。
林牧之自然就更沒有話說了。
看著行止如一的二人,呂不為心裡升起一絲落寞,他出聲提醒並非是因為畏懼,若是畏懼,他也就不會追尋著二人的腳步而來了,可是,相較於二人,他似乎還是少了很多東西。
有些差距,往往只是一個念頭一次猶豫,呂不為知道,如今的他,所要做的,其實更多。
不過,當三人走到巷子盡頭時,映入眼簾的並不是什麼守衛森嚴的宅院,而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和一個瘦高漢子。
“你們……”
陳青牛已然知曉,當初他被困在百鬼幡中時,出手的除了那個突然出現在安慶縣城這種小地方的金丹大修士獨孤雲,還有眼前這位龐知縣。
雖不知緣由,但這位龐知縣儼然已經幫了他兩次,另一次,自然就是那夜殘殺數百江湖高手後,這位龐知縣做的那件掩耳盜鈴之事了。
曹金笑道:“我們,自然在等你們。”
“等我們?”陳青牛依舊有些不明白。
呂不為已然拔出了玄清劍,橫眉冷對道:“江湖上死了那麼多人,落得個如此局面,你們縣衙要背五成罪過,我知道你孫師爺耳目通天在我飛燕劍莊中不知道安插了多少眼線,可如今,你們真個還要縱容那姓張的行鐵血手腕,不給我們江湖人半條活路?”
聽聞此話,曹金笑了,曹水同樣笑了。
他們笑並非是因為鐵拳幫未將他們兄弟二人的真實身份公佈於眾,也不是笑呂不為如此的慷慨激昂,而是笑他們自己,說到底,他們二人這些年來看似風光,實際上又何嘗不是那風雨飄搖的江湖人呢?
“呂公子,可容我等說一句話?”
曹金道:“江湖也好,朝廷也罷,我與師爺二人,其實從未將自己當做那廟堂中人,這些年所行之事,一則為己,二則為安慶縣城這一畝三分地,自履職安慶知縣一職來,龐某可以拍著胸膛說,這些年於安慶縣城雖無大功,其中雖有徇私之舉,但也絕無大過。”
“你究竟想說什麼,你們,究竟想做什麼?”呂不為再問,顯得有些不近人情與咄咄逼人。
“我們要做什麼?”曹金冷冷一笑,“自然是要做你們同樣要做的事,三品銀玄衛張輔之,徇私枉法,仗著一身修為殘害江湖人,於安慶縣城內行兇作亂,龐某身為安慶知縣,自不能縱容其再行惡舉。”
“呵呵!”
呂不為同樣一聲冷笑,事實上他已然有些明白了,那姓張的所作所為,顯然已經觸及了這知縣的某些利益,而這才是根本,也是他冷笑的原因。
陳青牛隻是再次淡淡點頭道:“既然同路,那便一同去吧。”
曹家兄弟愕然,隨即,坦然應之。
這個少年的內心,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為強大,而這個少年,似乎也比他們原本以為的更為老成。
…………
一個三品銀玄衛,八個連副使都算不上的銀玄衛護衛,短短不到一月時間內,橫掃安慶江湖,滅大小幫派無數,如此成績,自然說不得不好。
只是,安慶江湖上這些一二三流武人,哪怕是下山虎劉無常那樣的先天武人,在張輔之這樣的御風境假丹修士面前,又算得了什麼呢。
用他本人的話來說,那就是“連屁都算不上。”
鼓動勢氣之後,張輔之笑眯著眼睛,底下八個護衛正在進行每日晨練,這個規矩不是銀玄衛立下的,是他張輔之所立的,而這八人,也是他張輔之從數百透過考核的人中挑選出來的。
張輔之很喜歡這樣氛圍,也很習慣這樣的氛圍,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瞧,我手底下的人和他們那群只知道悶頭悶腦修煉眼睛裡只有修為境界的傢伙比起來強了不知多少,也不知道那姓王的是不是腦子被驢踢了,竟然讓我這堂堂御風境的大修士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處理這檔子雞毛蒜皮的小事。
行吧行吧,既來之則安之,我管得是誰敢在我們銀玄衛頭上動土,如今我張輔之來了,你這小小安慶江湖那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曾經如何我不管,我來了,那便必須要按照我的方式來,不服,可以,出來打一架,打贏了,我滾,打不贏,你死,這就是我張輔之的道理。
躺在竹椅之上,張輔之半眯著眼睛,他知道,要徹底掌控這安慶縣城,還有一人必須要處理,那個聽說是冒名頂替的知縣,劉志先查不出什麼那是那姓劉的沒有本事,而如今他來了,等他將這江湖上的事弄清楚後,下一個,自然便是廟堂裡的明爭暗鬥了。
不由得,張輔之揉了揉鼻子,貌似,他有些擅長做這種勾心鬥角的事呀,若是擅長,他也不會正直虎狼之年便被軍中罷去了都尉之職,好說歹說下才進了這看似油水多卻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銀玄衛差事。
“頭疼啊!”
起身之後,張輔之伸了個懶腰,抬頭望天,一片黑雲正往著這邊飄來。
他哈哈一笑,一聲令下,八個護衛令行禁止,紛紛收了拳腳架勢,四人一排,分兩邊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