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狐族也因這整場局勢的變化而得以紛紛逃脫撤離,流光盡數朝著他們的狐帝匯聚而去。
唯恐丟下青丘一子一孫的沙天瓊在這片青丘狐族子孫交戰過的上空盤旋了數圈,在確認不曾露下任何一位後,正欲折返而回,忽然間卻聽聞身後有一人對青丘狐族冷嘲熱諷,一時間沙天瓊握住了拳頭,停下了腳步,緩緩扭過了身來。
“青丘狐族口口聲聲的說著要重返三界,青丘狐帝又大言不慚的說要掙得妖王之屬的金印,殺了眼下近在咫尺的背叛之妖,怎麼到頭來卻夾著尾巴,被區區南蠻雪山的眾妖給保護著逃走了?青丘狐族,看來真的是沒有希望再重回巔峰時刻了,下一個時代裡,也許將再沒有青丘狐族這麼一個族群了吧,真是給祖宗們丟人現眼的一群傢伙。”
沙天瓊看著僅與他有著十步之距的黑袍怒瞪了雙眼,根據紅羽落先前曾告訴過他的那個有關黑袍的描述可以判斷,眼前的這個突然出現與他身後,又說著這般冷嘲熱諷話語的妖,極有可能的便是那個傷了紅老,且為紅老親弟弟的墮天紅坤,唯一使得沙天瓊不能真真切切確定其身份的原因就在黑袍的嗓音之上。
因為這個聲音更顯得罡強有力,且並不沙啞,更不是紅坤的那副低沉的煙燻嗓,但不排除是紅坤食了什麼丹藥靈草所致,但無論是誰,沙天瓊都允許他這般的侮辱青丘。
沙天瓊緊握著的拳頭髮出了“嘎吱”的清脆骨響,臉色怒容盡現,低沉道:“你又是誰,又有什麼資格在老子的面前對青丘狐族指指點點的說些冷嘲熱諷的風涼話,就不怕被揍得說不出話來!?”
黑袍譏嘲笑了笑,“沙天瓊,青丘的抗纛者,當你駐足停留的那一刻起,其實你已經死了,我所捕捉的獵物,沒有一個能逃得過我的手掌心,更不會自我的柔刀陰泉之下留得性命,保得全屍。你今日必死,而你們那狐帝亦是必死,難道你們當真會天真的以為,墮天會放任你們不管?會繼續留著帝晨兒這個白帝的外甥存活於世?”
話語間,黑袍藏於袍底的手緩緩的抬了起來,其手粗糙有力,但並非蒼老如枯皮那般,且正握著一把泛著幽暗水色的軟刀,其刀刃另闢蹊徑,一改刀之罡強鋒銳,軟綿綿的就真的像是流著一片的水色一般無二。
沙天瓊深吸了口氣,體內的妖氣緩緩升騰,匯與了雙拳之上,“你那刀軟綿綿的,就憑它,也想留下我沙天瓊的命?痴人說夢!”
黑袍輕哼一笑,“沙天瓊,是不是痴人說夢稍後你一瞧便知,不是眼下,我勸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家的那位少年狐帝吧!”
聞得此言的沙天瓊忽的一怔,濃眉緊皺之間猛地扭過了頭去,原本一道道的流光就在此時懸停下了腳步,在他們的前方上空處,正來者不善的懸停著十道身影,且這身影皆披著同身前黑袍一般無二的袍子,遮臉蒙面,盡顯神秘與詭異叵測。
未等沙天瓊腦中多有想法,忽的便聽得耳中傳來了一陣的水流拍石之音,陰柔纏綿,但卻柔中帶著一股滔天的殺意朝他飛馳而來。沙天瓊猛地將視線轉移了過來,此時那黑袍持著他所謂的柔刀陰泉已至了他的身前半步之距,其手中的軟刀斜劈而下,盪漾而起的妖氣幻化而成了水流,此時的這般景色,就當真的好似那抽刀斷水一般。
沙天瓊右腳猛撤了一步,腰身扭動的同時,右拳猛揮而去,原本以為會聽得一聲轟鳴震響,可是卻不料他這揮出去的勁拳打在那柔刀之上的剎那間所給予他的觸感則是像一拳錘進了水中似的,雖有勁力,但卻有感一陣的空擋。
眨眼間,黑袍似輕蔑一笑,手中軟刀的刀刃忽的如水草一般搖擺了起來,致使沙天瓊一拳揮了空,緊接著便有鮮血噴灑在了黑袍半遮面的嘴角,他舌頭微舔,抿去了唇便的鮮血,對著正用另一隻手擋住柔刀陰泉的沙天瓊邪魅一笑。
“舍手護身的乾脆利落,好一個沙天瓊啊。”黑袍幽幽自語,旋即輕哼了一聲,握著柔刀的手竟猛地用力一按,那柔刀軟了身子,已沙天瓊的手掌為支撐點,高高的翹起了鋒銳的刀尖。
面對這詭異的刀以及詭異難猜的刀法,沙天瓊一時間皺了眉頭,下一瞬便瞧得黑袍突然地鬆開了握刀的手,刀身柔軟到了一定的程度便極盡了彈性,翹起的刀尖如鯉魚打挺,又好似毒蠍探尾,狠狠地在沙天瓊的肩膀處割出了一道露骨的刀痕。
面對這份疼痛,沙天瓊無所畏懼,只是抓住了對方這麼一個脫手柔刀的機會,匯聚了妖氣的右腳直接橫掃而去,欲要踢震在黑袍的腰間,憑藉著過人的氣力,一腳將其震退,可是令得沙天瓊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黑袍隱藏起來的另一隻手中正握著一柄鋒芒畢露的旱刀。
刀光一閃而過,沙天瓊來不及收腿,只能迅速的排程這體內所剩不多的妖氣與右腿之上,撐起了一道結界屏障,一腳與那旱刀相撞,一時間兩股妖氣衝撞蕩起了層層的的漣漪,勁風呼嘯過,二人的身影相繼被震向了兩邊,拉開了距離。
短短的幾個回合下來,哪怕是身經百戰的沙天瓊亦沒有在這短短的交手間摸清楚對方的底細,以及對方出招的路數,畢竟對方並沒有施展太強橫的妖氣,就像是貓兒在吃掉獵物之前欲要先玩弄一番的感覺。沙天瓊喘了粗氣,本不想著多有浪費本就剩餘不多的妖氣,可是在逼出了對方另一隻手中的旱刀後,也就不算的那般的虧了。
黑袍鬆了鬆骨,上半身的各處關節皆是發出了清脆的骨響,就像是對方長久的沒有作戰而導致了身體僵硬了一般,此時的他正在緩緩的進入著狀態。沙天瓊不知道現如今的自己若真的和黑袍徹底的大打出手會不會佔盡上峰,所以一時間,沙天瓊的心中生出了退意,有著一種不能似在其手中的本能想法,就像天意使然的令得他竟然開始了畏懼。
沙天瓊環顧了四周,眼下此方天地間僅有著他們二妖矗立與此,心中盤算了些許的撤退行徑,憑藉此時的他,若想著趕至帝晨兒的身邊,那至少也需要個二十息的時間,可是對方先前的話語中所透露出的意思裡,似乎並沒有想著讓他活著離開,也就是說這短短的二十息內,對方若是全力追殺的話,沙天瓊不僅將所剩無幾的妖氣浪費在了逃竄上,更是會在二十息之內被全狀態的對方給追上,屆時便就成了那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尷尬局面。
若是沙天瓊在聽得黑袍侮辱青丘和青丘狐帝的言語之時並沒有停下腳步,那也顯然不會在對方的手中飛出多遠,一時間沙天瓊硬了頭皮,既然撤退沒有活路可言,那也就只能用拳頭拼出一條活路來了!
沙天瓊疏落著有些痠疼的身子骨骼,震了震手臂,隨即喚出了一罈子的美酒佳釀來,豪邁的扯去了封壇的紅布條,酒香四溢。沙天瓊探著腦袋,將鼻樑貼近了壇口,深深嗅了那麼一嗅,暢然道了聲:“好酒!”
話語落,沙天瓊拋美酒與空中,右手凌然接握住了酒罈,手腕用力,酒罈傾斜,香醇清澈的美酒滾滾流出,落進了沙天瓊仰著腦袋張開的嘴巴里,咕嚕咕嚕的大口入著肚,喝的那叫一個灑脫豪邁,放蕩不羈。
黑袍似也並不急著去殺這個已經入了他捕獸器中的獵物,緩緩的撫去了蓋在頭上的袍帽,顯露出了一張滿是疤痕的年輕臉龐,這個妖確實不是紅坤,而是紅焱!
瞧著沙天瓊很快便飲盡了壇中酒,暢然痛快的打了個酒嗝,紅焱撇嘴笑問道:“沙天瓊,聽說昔日裡的你十分的厭酒,只是後來你與一個同脈中的酒屠前輩相愛,後來又因她做了一件惹得青丘狐族甚是不喜的事情來,以至於被驅逐流放在外,自那以後你便逐漸的開始了飲酒,以至於現如今的你視酒如命,無論行至何處手中總會有數十壇的美酒佳釀,這可是真?”
沙天瓊瞥了他一眼,笑道:“老子從未視酒如命,只是視酒如視她,老子只是不想忘記而已!”
紅焱譏笑了幾聲,“飲酒飲的渾渾噩噩時,你就不怕忘了她?”
沙天瓊瀟灑的將空壇隨手一丟,全身妖氣已朝著那握成了拳的右手匯聚而去,左手探出三指,威威道:“這酒,老子還有三百壇,何時想了便飲,何時忘了便再飲,老子從來不怕這,不怕那,更不怕你這小兒郎!哼,過了今日老子便不必再飲酒,紅焱,就讓醉酒的沙天瓊在落幕之前,也送你歸天吧!”
話音落,殺意升騰而起,沙天瓊猛地迸射而出,握緊的右拳凌然揮向了猛地瞪大了眼睛的紅焱,這一拳,盡有隕石墜落之威,勁風鼓盪四起,震震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