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青絲,雙環結,百合鬢邊巧裝點,鞭炮響,綵帶舞,大紅喜字窗前貼。
媒婆歡歡喜喜進來,向兩位夫人行禮,“吉時已到,小姐該上花轎了。”
端莊優雅坐在銅鏡前的妙人粉黛紅妝,挑之夭夭,灼灼其華,一雙櫻桃小嘴,硃紅唇緊抿,梨靨雙窩嬌嫩無比,眉眼彎彎,雙眸似水卻暗藏失落,白皙纖細的胳膊套著翡翠鐲子,胸前珍珠項鍊紅寶石翡翠吊墜,寬大的紅紗裙幅逶迤身後,一頭垂腰青絲挽成髮髻,頂著金色鏤空飛鳳冠,四周翡翠珠子隨著蓮步輕邁,搖搖晃晃,發出叮咚的清脆聲。
“女兒拜別母親。”幕琉上前行了一禮。
大夫人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淚,拿過錦繡鴛鴦紅蓋頭,“蓋頭一蓋,自此便是他家婦。”
丫鬟摻扶著幕琉出來屋,蓋頭下,粉紅雙頰淚痕淺淺。
數十里紅妝,喜樂不絕,從宰相府到寒王府大街小巷,人潮湧動,翹首踮足簇擁著觀望這場大婚,迎親的隊伍火紅一片,浩浩蕩蕩,敲鑼打鼓,八個壯漢抬著四角掛著火紅流蘇的花轎,兩旁隨著幾位隨嫁的丫鬟。
幕琉在轎中昏昏沉沉,早上未進半點吃食,一路的喧鬧吵得實在難受。
過來半天,這才從熙熙攘攘的京都大街離開,來到披紅掛綵,氣派十足的寒王府,也是京都提史府。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響起,媒婆在轎子外喊道,“新娘子到了。”
冷斐然一襲紅袍,容光煥發,頭戴金色琉璃翡翠冠,頭髮整整齊齊束在金冠之中,英俊的面容滿是喜氣,輕輕一笑,勾人動魄,若是沒有腿殘,這京都多少名門望族的小姐都要爭搶著嫁給他了。
骨節分明的長指掀起轎簾,緩緩牽過轎中的美人,由於冷斐然行動不便,便省去了許多繁瑣的禮節,簡簡單單拜過堂,幕琉就被攙扶進了洞房。
紅燭漸消,夜幕來臨,沐沐趴在桌子上打著盹,幕琉端坐在紅褥床帳,蓋頭的流蘇墜子在眼前搖晃,肚子鼓鼓叫喚,屋內除了兩瓶鴛鴦酒再無任何吃食,幕琉往身後摸摸,紅棗,桂圓,花生鋪了半床,趁旁邊陪同的姑姑不注意,將顆紅棗偷偷喂進嘴裡。
“王爺。”冷斐然滿身的酒氣從門口進來。
“你們出去吧。”冷斐然一吩咐裡面的姑姑便拉著沐沐退出去,隨手關上了房門。
輪椅上黑色短靴一步一步靠近,幕琉雙手緊握,莫名的緊張,蓋頭被掀開,男子清澈的眼神盯著面前的女子,愣在原地。
半晌,冷斐然喉結蠕動,嚥了口水,慌張的別過臉,平日普普通通的丫頭,一收拾居然美的如此驚心動魄,她抬頭延頸秀頂,皓質呈露,讓他失了心神。
良久,幕琉悠悠然開口,語氣有些慌亂,“冷斐然,那個,謝謝你救了我。”
水靈靈的眼睛流波婉轉,冷斐然搖動輪椅後退了幾步,“你不怪我娶了你。”
“這都由不得我,我與青梧哥哥終是有緣無分。”幕琉站起來,取掉沉甸甸的鳳冠,黑髮飄散開來,披在背後。
冷斐然來到桌邊,倒了兩杯酒,端起一隻遞給幕琉,仰頭問道,“你可會嫌棄我是個廢人。”
“不會,我既然嫁給了你,就會守本分,盡本心,但是我現在還不能接受這一切,給我時間,讓我忘記青梧。”
字字句句,冷斐然五味陳雜,他等了這麼多年,若非這般事,他們也是彼此錯過了此生,今夜他真想酩酊大醉,唇間半晌擠出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