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十三郎不知感應到什麼,目光微閃抬起手朝藥鼎一指。
“來了。”
“你咋知道......”
藍山的話只問道一半,扣死封印的鼎蓋被掀開,一股濃郁如埋放數十年沉酒的香氣撲面而來。
“往生之氣,天啊!中品......中上品!”
......
......
一個時辰之後,往生丹第六次開爐,cāo火的人依舊是十三郎。
沾染的一點殘餘變成中上品往生之氣,藍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折轉,堪稱狂熱。之所以拖到這麼久才開爐,是因為十三郎堅持多做幾次試驗,確認不會影響其它藥性方可。當然,他還需要逐步嘗試增加水靈之氣的量,力爭將利益增至最大,同時將風險控制到最小。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再這樣洗下去,青木鼎怕會便成白木鼎,可以了。”
屢屢催促,藍山急不可待,槍王雖沒有講出來,內心也有幾分焦灼。對他們而言,這是一個見證歷史的時刻,需知改變藥方從來都是會影響修真規則的大事,程度輕重或有不同,但是一定會發生。
往生丹本就珍稀難求,若能煉製出上品,其價值需要連城方可估量;不考慮利益,單單七級丹方被改寫,這樣的事件足以載入史冊;作為親眼目睹此事發生的人,兩名大修與有榮焉,恨不得那一刻早點到來。
與他們相比,十三郎此時格外沉靜,有條不紊地將過程重複了一次又一次,稱得上慢條斯理。心急火燎的藍山於是讚歎,十三先生若能專修此道,絕對有機會成為丹道至尊。
“呵呵,至尊。”
一句呵呵將十三郎的心緒充分表達,藍山兩人不曉得,此時的他心思並未完全集中在煉丹上,而是進入某種心在神遊的狀態。通俗點講就是手上在做事,心已經飛上九霄,奇妙的是做事與思考雖不同步,卻能互不干擾,彷彿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
“生滅道,生滅道......”
心裡不停念著這樣三個字,十三郎覺得自己真的變成兩個人,一個在眼前,一個在天外,或者說一個在世界內,另外一個飄蕩出靈,正以清冷沒有絲毫感情的目光望著這裡,望著這裡正在發生的一切。
“生,滅,道!”
別人不曉得,十三郎親手自水靈霧氣中取材,如何不知道它的變化?水靈珠早已不是水靈珠,而是與三子火焰還有別的什麼混合成全新的“物質”,某種角度講,那就是十三郎屢次嘗試而不得的目標,水與火相融,並且互通。
水火相殺而不殺,反而催生出一種全新的東西,豈不就是滅之而後生,生出來的......
“混沌,這是混沌。”
“混沌?”槍王問了句。
“混沌為初始,生與滅都以其為開端,以其為中轉。”
心自天外飛回,十三郎淡淡說道:“水加上火,最初級的混沌。”
藍山茫然抬頭,問道:“混......什麼沌?”
不知道為什麼,藍山望著十三郎的眼神有些害怕,連說話都顯得不利索。下意識的,藍山在心裡認真地想、恐懼地想、尊敬地想,靈魂內一種本能、一種渴望催動他這樣做,似乎遇到什麼孜孜以求而不得的東西出現在面前,等著自己去觸控,去感受,急切想要領悟。
槍王與之情形類似,不同的是他的恐懼少一些,執拗多了點,眼神相比藍山更堅定,沉迷也來得更深。兩人都覺得十三郎的表情怪怪的,太平淡,平淡到幾乎不像人,平淡到讓人看不著,或者像看著一座山,一團霧,一片天。
不知不覺,兩人渾身都被汗水溼透,目光時而迷茫時而清醒,有時劇烈掙扎;好像是一瞬間,又好像過了一萬年,藍山身軀一震突然清醒過來,恢復記憶般大喊道。
“哎呀,幹嗎呢這是,趕緊煉丹!”
“現在就開始。”
十三郎淡淡回應著,略有些憐憫與失望的目光掠過藍山,落在剛剛被叫聲驚醒的槍王身上。
“得機緣而失機緣,伴月而生,果然不如行路來得堅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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