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先生說道:“道友別在此事上糾結了,依我看,蕭十三郎既已吞下紅蓮,此生註定修為止步;情形若是再嚴重些,怕是歷經輪迴都無法消解。為了一個沒有前途的小子,不值得如此計較。”
老人立即說道:“既然是這樣,他對道院就沒有絲毫意義,不如老朽將其帶走;假如先生捨不得,老朽可酌情補償一二……”
“且住。”
大先生森然說道:“實話告訴你,只要蕭十三郎承認自己是道院學子,哪怕他是一坨狗屎,也是靈域的狗屎;就算他是一根野草,也是我道院長出來的草,要殺要刮是坑是埋皆有道院做主,斷不容外人染指。”
“……”
魔使張口結舌,心裡憤憤想著我得把這段記下來,稍後說給那小子聽。在其身後,陸默聽著兩人的對答,神色陰晴不定,異常複雜。
……
……
天空之上,一團看不清形體摸樣的火團穿梭跳躍,不時發出憤怒與痛苦交雜的嘶吼;看到這一幕的人們把心提到嗓子眼,或驚詫或惶恐,或擔憂或惋惜,議論紛紜。
夜蓮自己不說,識出業火的人不能或不願意說,眾人便只能各自猜測,從十三郎的表象中判斷究竟發生了何事。大家見過他吞噬火焰,沒看出有何不妥,然而此時此刻,十三郎好似一個從內部燃燒的火球,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膚都泛出灼熱之芒,情形已不是危險所能形容。
靈機目光不停閃爍,袁朝年若有所思,蠻尊面色陰沉,嘴裡不停地在罵娘,也不知道是誰將他得罪這麼狠。嚴萌急得直跳腳,抓著蠻尊的胳膊問東問西,翻來覆去其實只有一句話。
蕭十三郎會不會死?
蠻尊被纏得沒辦法,惡狠狠說道:“禍害活千年。臭小子賊膽包天,哪那麼容易嗝屁!”
“呃……”
嚴萌稍稍安靜下來,心想只要不死,問題便不會太大。
……
……
十三郎的問題很大。大得不可想象。
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即將被吹爆的球,每個細胞都充斥著磅礴不可想象的力量,急需尋到途徑宣洩出來。他的鼻息如牛,撥出來的不是氣,而是一條條足以融化鋼鐵的烈焰。他的每一個毛孔都似乎要炸開,每一根肌肉都在顫抖,衣物早已灰飛煙滅,如果不是在身上穿有法寶級別的內甲。此時他已經清潔溜溜,與萬人眼前上演裸奔大戲了。
腦海中彷彿有億萬人的聲音,各種各樣的聲音,如農夫勞作。如情人呢喃,如柳動冰浮等等,甚至連螞蟻築穴,蒼狼尋偶的聲音也交錯其中。在那個短暫的時間內,十三郎覺得整個世界都裝在自己腦海。千萬種聲音、畫面不停閃動,讓他隨時處在癲狂邊緣。
業在人間,紅蓮誕生與人家,受人間之力催生蘊靈。此時包裹著這種力量的火焰已經消解,餘下的便是這股莫名之力。通通進入十三郎的身體。
在這股力量的刺激下,或者說脅迫下。十三郎忘記了自己的目標,只憑著本能覺得那幾扇封鎖天地的門格外令人生厭,咆哮著衝上去,與之對撞在一起。
他的速度暴增一倍,身體拖著尾焰在空中劃過,不斷朝八門展開轟擊。
爆響之聲一道接一道,粉蓮之門接連破碎,十三郎的身體也屢遭重創。他的嘴邊不停流著血,身體在流血,全身上下的毛孔都朝外滲出鮮血;鮮血離體便化做火焰,讓周圍的溫度升得更高,衝擊也越發狂暴。
這種景象,就好像之前火龍與颶風的一擊在重演,只不過被十三郎以身體為容器,將它們潰滅的能量全都裝進去,再以逐步釋放的方式施展出來,用來對付那八扇門。
孰強孰弱,一眼可見。
天空轟鳴陣陣,隨之散開的是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兩片紫葉不斷嘗試靠近,又不斷被散開的波紋逼退,再上前,再被逼退。下方夜蓮不斷催動法力,欲圖用威力更大的紫葉將他困住,卻始終無法成功。
夜蓮的臉色不好看,眼神冷厲決絕又帶著痛色,心頭也在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