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無月,高穹之上唯有點點慘淡的星光。
此處距離伊羅尚有百里之遙,但抬頭望去,依舊可見遠處那繁華的燈火,真將黑夜染成紅泥。
“四爺,不等早上再啟程嗎?咱可沒帶多少鏢子,萬一這荒原上蹦出兩個野物可不好收拾。”手持皮鞭的車伕搖搖晃晃來到後面高沿兒馬車前,對著車上端坐的禿頭恭敬道。
禿頭開懷大笑:“哈哈哈!小六子,你這都一把歲數了,跟著四爺我是也走過山,蹚過水的人,這眼瞅到家門口兒怎麼熊包了?”
“嘿嘿,我也是小心行事嘛。”小六子長著一張麻子臉不討人兒喜,修為也平平無奇,三十多歲剛入根靈境,因此混不上柏家鎮場活兒,只得來這遠征商隊混口飯吃。
在這遠征商隊他混的也一般般,剛來時沒少受這幫泥球子氣,幸虧人還算機靈,深得四爺喜歡,混上了趕車的輕巧活兒。
“後面的,長點步!還他娘怕了這夜路不成!”禿頭四爺扯著嗓子衝後面大喊。
“四爺穩嘍——”
一連氣兒百步長,聲聲狗叫破荒涼!在這亂世,能吃這口湯的都不是善茬子,你要說這百把刀哪個沒沾過血,那是笑話。
嘶嘶......
荒草下,一條三角頭兒黑紅相間大蝰蛇吐血黑色信子向著前方長長的車隊爬去,但它剛剛露出那猙獰的三角腦袋,便“哧”地一聲定在原地,一把透明的尖刀貫穿其腦。
“哈哈哈!這趟可他娘豐收了,到地方這兩車嫩皮兒我得親自嚐嚐。”
坐於車上的黑鬍子壯漢灌了口酒,將鬍子上沾著的酒水甩開,放聲大笑。
“老五!”
禿頭四爺剮了他一眼,頓時黑鬍子蔫了兩分,甩甩酒葫蘆嘟囔道:“都到家門口了還怕個球......”
“廢物,跟了老子這麼多年也沒個長進,到家門口還瞎嚷嚷,再磨嘰把你扔這喂野狼!”四爺厲聲,別看他外表粗糙,心裡可細的很,方才他衝後面喊不過是讓大家散散酒氣,這精神頭兒萬萬不能松下。
“駕呦!”麻子臉兒車伕甩甩鞭子全當什麼也沒聽見,這麼多年小心翼翼過來的誰心裡還沒點準秤?
老五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若不是四爺的親兄弟,恐怕都不如一匹老馬好用。四爺剛給他點好臉色便得意忘了形,這種人,遲早得死,小六子如是想到。
只是世事無常,誰能料定世事?
小六子呦吼完,突然一僵!喉嚨處傳來劇痛,意識逐漸消失,而在他氣息消散的那一刻,其屍身也憑空消失。
“小六子,爺眯一會兒,快到地了招呼我。”四爺仰躺在車上,這一個月的征程讓他身心疲憊,幾天幾夜都沒睡過好覺,不過在他的禿頭剛沾車板子時卻猛然驚醒。
“開刀!”
唰!唰!唰......四爺這一聲大吼立刻喚起七八十把白刀片子的回應。
“什麼人敢來找我柏家麻煩?”四爺禿頭青筋暴突,亦抓起一把虎頭大刀,地羅境五重天元力波動散發而出。
“嚓!這群王八蛋這麼機靈嗎......”林南心中一嘆,緩緩從車頭處走出。
他花了三天時間研究黑鮁的筆記,將柏家每次出行的實力軌跡摸了個透徹,黑鮁做鎮場前便是從柏家鏢頭子做起,因此對柏家出行記載十分詳細。
這中間他又研究了一天黑鮁的殺人手法,再結合以前老爹所教,終於想出了這套“完美”的伏擊暗殺戰術,可剛剛實施就被面前這個禿頭打斷,白忙乎了......
整整二十輛馬車,亮刀後紛紛停下,每一輛馬車上都下來四五個面色猙獰的壯漢,近百雙眼睛直勾勾盯著車頭,或者說車頭處下來的黑衣人。
林南身著黑色夜行衣,手上帶著一雙黑手套,就連頭部也裹滿黑色的布條,不露一絲面板。
“你如何發現我?”嘶啞乾涸的蒼老之音自林南口中發出,如九幽地獄般冰寒。
禿頭四爺雖然被黑衣人的聲音引得遍體發寒,但定了定神後撇撇嘴道:“裝神弄鬼的傢伙,給我砍了他!”
隨著禿頭的一聲令下,其身後百十來號白刃兇芒畢露,大堆人馬如潮水般湧向林南。
“他們好像不按你的套路走。”寧偷笑道,剛來時林南還和她炫耀,自己研究了幾天的殺人套路,已然是個資深殺手。
不成想剛殺了車伕就被人家發現,剛說完一句話對方就大軍壓境,絲毫不跟他磨嘰。
對面的禿頭冷笑,廢物死於話多這個理兒在這條道兒上是鐵則,對方的實力未知,僅僅這一點就必須以最大力量第一時間斬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