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羅海臉色陡然一變,一雙眼睛瞪得滾圓道:“吳軍師怎麼會死?他是怎麼死的!”
說話之間,他的臉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手中的朴刀幾乎一瞬間便架上了面前女子的脖頸,聲音轉怒道:“是你害死了他?”
吳都在鄧茂七的大帳之中地位非同一般,作為年紀最大、最有學識見識的軍師,別說羅海這人了,便是鄧茂七本人都對其有著一種莫名的依賴。
也正是因為如此,鄧茂七才會讓羅海揹負著沉甸甸的銀子,跑過來給這位“逃兵”送上一份分手禮。
然而……現在吳都卻並不是做了逃兵,而是死了!
“我——”琳娘被刀死死的抵在脖頸上,雙手卻先下意識的摟緊了懷中的兒子,她一雙連慘白的就像是塗了鉛粉。
“怨有頭,債有主,人又不是她殺的,閣下本是江湖好漢,何必衝一個弱女子下手。”略帶戲謔的清朗聲音,從羅海的身後傳來。
“你是誰!”羅海剛一回頭,便愕然看見面前一柄長劍,劍尖筆直的頂在他的眉心,而握劍的人則是書生身邊的那位嬌滴滴的姑娘。
“在下杭州府錢塘縣,陳憲,字行之。”那位握劍姑娘的身後,一名書生輕輕拱了拱手,彬彬有禮的問道:“閣下是?”
“陳憲……陳……行之?”羅海略一思忖,便猛地醒悟了過來,旋即右手不由得一抖,連帶著手中的刀都顫動了起來,他滿臉不敢置信的說道:“陳!行!之!”
人的名,樹的影。
陳憲的大名,如今在整個東南地區,雖然不能說是家喻戶曉,但至少在舞刀弄槍的群體之中,儼然已經如雷灌耳了。
半月之內,屢出奇謀,將聲勢浩大與官兵硬生生對抗半年的葉宗留部打的分崩離析,甚至還有傳言,陳憲還用計謀擒獲了白蓮教的三長老曾五……
這樣的一個人,在羅海的眼中是極度遙遠的,是成天被數十官兵精銳日夜拱衛的存在……
然而,現在這個書生就這麼一臉淡然的杵在那裡,甚至還朝著自己彬彬有禮的拱了拱手!
羅海緩緩的放下了手中的鋼刀,慢慢的轉過身來,全然無視自己額頭上的劍尖,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當真是陳行之?”
“如假包換。”書生衝著羅海咧了咧嘴,旋即便笑著問道:“閣下應該是剷平王鄧茂七麾下的將軍吧?不知是逐波將軍羅海,還是定山將軍劉宗?”
“我……”羅海愣了愣,他著實是被陳憲的大名驚到了——這位陳行之最近已經許久沒有什麼活動的訊息傳來了,他甚至已經隱然將這傢伙忘記了。
可是此刻見到了活生生的這位傳奇書生,並且這位書生還是自己的敵人的時候,他還是不由得有些慌張……這種慌張,讓他的右手死死的攥著刀柄,因為用力,他的手心也已經沁出了汗水……
他遲疑了片刻之後,才咬了咬牙,光棍的說道:“我便是羅海!”
“哦!”陳憲點了點頭,笑著拱手恭維道:“坊間謠傳,逐波將軍羅海,能夠潛在水中赤手捉魚,水性端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