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憲見這少年的活潑勁此刻已經盡數被離別的傷感和對於家人的掛念所替代,心中便有些不忍了。
他拍了拍黃辜時的肩膀,開口說道:“所以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所謂‘德惟善政,政在養民’,聖人之德就體現在處理好政務,把‘水、火、金、木、土、谷’這些東西都安排好,那就叫‘惟修’,就能把人民養好。”
黃辜時皺眉凝思了片刻,方才點了點頭,恭敬的說道:“姐夫解釋的深入淺出,學生受教了。”
“不過你爹的野心倒是挺大……”陳憲根本就沒在意這小子一會兒姐夫一會兒先生的古怪稱呼,反而十分享受這種領著小舅子混跡江湖的感覺……
他此刻用才識再一次震懾住了小舅子,便得意洋洋的拍馬向前,口中小聲嘀咕:“這福建都沒打出去,就想著培養兒子德惟善政,政在養民了?”
黃辜時隱約聽到了陳憲的嘟囔聲,卻根本不去反駁,反而默默的抿了抿唇,目光向身側的蘇心懲瞧去。
幾人徐徐而行,待出了山區之後,天色已經到了傍晚。
太陽綻放著火紅的光芒,將面前這條南北走向的河流,映照成了血一般的顏色。
陳憲瞅著這條河,便不由得想起來官村渡口的那一場殺戮。
刀鋒如林、馬蹄似鐵、羽箭漫天,手臂、頭顱橫飛、無論是哪一方的戰士們,都讓作為旁觀者的陳憲深刻的認識到了命不如狗這四個字……
岳丈啊,岳丈,您當真是給我出了個天大的難題。
您若是讓我救下鄧茂七一個人,亦或者是救下幾十人,那都好辦……
可是您讓我從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中,把鄧茂七的整整七千人馬盡數保下來?
恐怕還沒等我開口,於康那廝就要把我當成患了失心瘋給綁了吧?
其實自從出了鎮龍村之後,陳憲便一直在斟酌著這個問題。
依照黃雲龍隻言片語之間所透漏出來的鄧茂七的性格來說,這位剷平王絕對會選擇和官兵們開戰,一旦雙方開戰,自己再想要保全大多數的人馬便無異於異想天開了。
至於說服於康放這些人一馬?
開什麼玩笑,且不說於康來東南的目的是什麼,便是劉德新、陳容這些人都絕對不會答應的。
若是故意露出破綻,讓鄧茂七破局呢?
陳憲抬眸望向天邊的夕陽,便苦笑著搖了搖頭,否決了自己的這個不切實際、不尊重生命的想法,他回首道:“快點,咱們得在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小莊子裡借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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