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倘若他真的是杭州的陳行之,恐怕是有功名在身啊……”汪擒皺了皺濃眉。
“唔管他什麼功名呢,我三叔……”鮑鴻憤然擺手,他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來,以前鮑家還是個略富裕些的漁戶時候,他就是青浦有名的小霸王。到了如今鮑家儼然成了上海縣聲名赫赫的大戶,自己竟然被一個外來的書生打成豬頭,這仇焉能不報?
剛好因為東南那邊的催促,鮑家也打算對許家下手了,三叔已經在縣衙坐穩了位置,知縣大人也拿了銀子,即便弄出幾條人命來,也能壓的住。
陳行之,不管你是不是那勞什子杭州第一才子,今晚上就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鮑鴻咬牙切齒的想著,他的鼻腔中被大夫狠狠的塞進了布條,用於固定折斷的鼻骨,因此總是不自覺的流下眼淚,這對於重視形象的他簡直就是最大的折磨,心中自然對陳憲恨之入骨,因此忍著劇痛也一定要參加今晚的行動——他要親手去折磨那個該死的書生!
通向許府的必經之路是一條幽深寂靜的小徑,兩旁栽種了不少翠竹,據說是因為許家小姐自幼便喜好詩文,尤愛蘇仙的詩詞,而“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這句耳熟能詳的詩,自然就被她奉為圭臬。
於是十幾年前,她便央求家人在這必經的路上栽滿了竹子,經年累月,原本低矮的小竹業已成林。
人從中行過,有海風裹挾青蔥綠意徐徐而來,便讓人覺得鼻息間滿是竹葉和泥土的氣息。
此時步伐匆匆的汪擒等人自然無心去欣賞這初春的翠綠,乘著夜色衝入許家,制住許碧君然後逼她將自家的十餘艘大船“合法”交易過來,再順手把那幾個杭州來的書生給收拾了,才是今晚的主題。
十餘人分成兩排,各拿著哨棍、短棒等武器,老爺吩咐了儘量不要鬧出人命來,否則會讓三爺為難,所以他們並沒有攜帶朴刀之類的銳器。
不過這次的對手是積弱已久的許家,汪擒早就打聽過了,許家現在的家丁護院加起來也不超過十人,都沒有武藝在身,再加上事先已經有了幾個月的籌備,今晚想來也是用不到刀劍之類的銳器了。
“嗖——”破空聲從身後突兀傳來。
“俯身!”
出於對危險的感知,汪擒高喊一聲,旋即猛地俯身。
其他人得了他的示警,反應也相當快,下盤一沉,身軀一彎,那從後面橫掃而來的一杆細長黑影,就咻地從眾人的背上劃過。
汪擒在走進小徑之時已經暗暗生了警惕,再加上他常年在江湖上行之,對於危險的到來和下意識的閃避,要比常人強得多,於是此刻在危險出現之時,他的這番反應也成功的拯救了他。
但,只是拯救了一秒。
汪擒等人正為躲過適才那陡然襲來的黑影而暗出一口氣時,他們腳底下的泥土突然湧動了起來。
“左右躲開!”汪擒反應極快,在泥土剛翻湧時就順勢往一側翻滾而去,他幾乎剛離開原地,又是一道黑影突兀的自下而上抽起,幾乎與他擦肩而過!
然而,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他一樣有武藝傍身。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