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霧氣慢慢開始減淡,報時鳥也已經繞著八角亭來回轉了三次,這意味著時間是真的到了,再不走紅衣就會永遠錯失這次輪迴機會,她最後一次踮起腳尖左右環顧一下,依舊沒有那個人的身影,甚至連任何鬼魂的蹤跡都沒有,走吧!這裡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了!
她緩緩的走上小徑,掏出口袋裡那張決定她接下來人生走向的輪迴書,剎那間,小徑上憑空出現一座圓形的拱門,拱門非常簡潔,簡潔到就像一個簡單的石塊堆砌,但是拱門內卻大有乾坤。
紅衣站在輪迴門,門裡面出現一個個孕婦即將臨盆的的畫面,紅衣知道,這是一次可選擇性的輪迴,看來司印對她還是不錯的,她眼睛死死的盯著畫面中的一個個孕婦,希望能從她們的穿著舉止上判斷出這是一個幸福的家庭,將來她出生能過著幸福的家庭生活,從此不再悲苦。
最終紅衣還是在一幅畫面前停止住了,畫面中是一個身形有些彪悍的婦女,她臉上顯得沒有任何慈祥,反而有一種兇狠,但是紅衣還是在千挑百選中選中了她,原因無他,因為畫面中這個女子後面背景中她看到嘉林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字樣,紅衣知道,她一直愛慕的域哥哥目前就服役在嘉林這個城市,她本來心灰意冷只想著來世如何好好再活一場,可是當她看到嘉林這兩個字的時候她還是鬼使神差的停了下來。
從畫面上來看,雖然看不出這個孕婦窮富,但是從面貌上來看這個兇狠的女子可能並不是一個善良之人,成了她的子女可能並不幸福,但是她在嘉林啊,到達這個城市後她就可以天天見到她的域哥哥,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陰陽兩隔,見一次面幾十年甚至百年。
最終紅衣還是逃不過靈域的魔咒,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下定了決心,這一輩子她就準備做這個婦人的子女,即使她再壞也壞不過她千年之前的那次家庭吧!於是她偷偷的握了握手心的那兩奪鮮豔的彼岸花,據說帶著這種彼岸花輪迴轉世,只要腦海中想著那個人,那麼在陽世間就會存在他一點點的記憶。
既然決定,她毫不猶豫的向門內一走,身形化成一道白光瞬間消失,隨即畫面中的那個產婦在大叫一聲後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一個新的生命誕生了。
站在百米開外一棵樹下的靈域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當他看到紅衣最終選擇了那個婦人的時候他身體為之一顫,這個婦人他認識的,她是在他們店面前面不遠處一個街口擺攤炸串的,夫妻感情還算尚可,但是經濟並不富裕,時常被城管追著她滿街跑。
看來這次紅衣走眼了,因為孕婦都在產房裡,都穿著消毒服,所以根本從服裝上看不出這個人的出身是否貧窮富貴,靈域正想上前阻止,可是他剛剛邁出的腳又停住了。
紅衣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子,她上一輩子慘痛的結局後在陰司流連千年,她需要一個很好的歸宿,如果現在自己出現肯定會再次觸發紅衣的情感,她可能為了靈域放棄這次機會,靈域不能這麼自私,他希望紅衣過得好。
因為一些原因,靈域其實註定了即使再過上千年他都是離不開這卸靈司引路人一職的,其中的原因他暫時也不能向紅衣透漏,而且即使透漏了也給紅衣帶不來多少好處,那麼既然如此,就這樣做她心目中的一個渣男好了,只要她能過得好,這個帽子他便戴下就是。
就在靈域停住腳步的剎那,紅衣進入了輪迴門,她的身形消失了,她嶄新的一生在那哇哇啼哭一聲後開始了。
所有的事情也許就是一個註定,紅衣輪迴到這樣一個不富裕的家庭已經不可更改,但是好在這個婦人,也就是紅衣現在的媽媽住在嘉林市,靈域決定儘量出手改變一下婦人的生活,給紅衣幸福的將來助力一把。
乳白色的濃霧去而復返,又逐漸開始四處蔓延,而那座輪迴門也在嬰兒的哇哇一聲啼哭後像夢幻般的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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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殘陽如血的傍晚,紅霞染紅了嘉林市的整個天空,在這個下班的高峰期,馬路上依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各種嘈雜的喇叭聲,叫罵聲不停的傳到張藝的耳朵,在以往的時候,他是非常討厭這個時刻,因為在此時馬路上,無論人和車都似乎變成了一批趕著去投胎的惡鬼,汽車不停的鳴笛催促著前面的車輛,各種電動車腳踏車穿來穿去,而就在這種擁擠的情況下,灑水車還時不時的唱著它那老掉牙的歌兒來插上一腳,將他威武霸氣的兩條水珠噴向兩邊,更加引來一陣嘈雜與怒罵聲。
張藝給三個已經吐到虛脫的人吃好藥便開始往回走,他沒有車,儘管他現在的錢可以買一輛豪華的車,但是他有沒有駕照,而且即使有了駕照有了車也不一定願意在這種短途奔襲中開,這種走路只要半小時開車卻要一小時的時代開車會真的讓人絕望啊!
穿過一座公園就到達了自己所在公寓的樓下,他望著樓層的中間家裡的方向有些躊躇,自己失蹤了將近半年,不知道李曉晴是否安好,是否影響了她的學業呢,一會上去要怎麼和她解釋這半年來的遭遇的呢,難道要和她說這半年其實不是半年,只不過是他在忘川河底待了三天拯救了卸靈司而已嘛!
她還只是一個二十不到的學生,跟他講這些她可能都不相信,更何況這些帶有恐怖氛圍的事情跟她講也給她帶來不了任何好處,既然如此,那該怎麼說呢!
張藝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髮,他看了下自己的全身上下,沒有發現任何的不妥,新買的衣服一塵不染,看不出有任何邪氣。
上去吧,這件事情遲早都要面對,到時候見風使舵就好了,想到這裡張藝快速的走進了電梯,一分鐘後他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掏出鑰匙開啟了那扇熟悉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