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喪葬用品店內終於恢復了平靜。
柳絮氣鼓鼓的坐在收銀臺的角落裡一言不發,她的臉上手上有很多道紅紅的抓痕,甚至有些地方還貼著一些創口貼。
而在她不遠處的貨架上立著一隻鳥,此鳥羽毛凌亂,低著頭,一副鬥敗的公雞模樣,讓人覺得可憐又可笑。
張藝洗漱好走出洗手間,看到這一人一鳥的囧狀不由得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柳絮和八哥鳥都沒有搭理張藝,依然各自都生著悶氣。
“柳條,你過來下。”張藝向在門口擺花圈的柳條打了聲招呼。
“什麼事啊,藝哥?”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那死去的老頭的喪葬用品也是你置辦的,那你可知道他們家孩子的地址。”
“知道的,頭七我還給他們家送了些黃表紙和元寶。”
“那就好,你幫我把這東西叫個同城速遞送他家去下。”
張藝遞給了柳條一盤磁帶,這種卡式磁帶市場幾乎沒有銷售了。磁帶上面的印刷著越劇《雙金花》幾個黑體字,而在空白處有幾個用圓珠筆寫的娟秀小字
“給吾兒”
“這個是我昨晚在撤離房間時在廢墟中的一個老式收錄機中發現的,看上面字應該是錄給他孩子的一些話,但是他們搬家的時候卻遺漏了。我們幫她了了這個心願吧!”
張藝說完嘆了口氣走出店門,而剛才在那裡一聲不響的八哥鳥立馬揮動翅膀尾隨而出。
……
城郊一處拆遷安置房內,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拿著一盤卡式磁帶來回走動,似乎在思考者什麼。
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放下手中的磁帶鑽進了床底下。
翻動了半天最終從裡面拖出了一隻紙箱子,裡面放著書籍耳機碟片等各種雜物。
他把紙箱裡面的東西全都倒了出來,然後不停的挑揀,最終從裡面找到一款老式步步高英語復讀機。
這款復讀機估計早就停產了,它的讀取方式還是那種老式的磁帶。
將磁帶放入卡倉,輕輕按下按鈕,磁帶在齒輪的帶動下慢慢的轉動了起來,不一會在這老式的機器中響起了一個溫和的老婦人聲音。
“兒啊!
當你聽到媽媽的聲音在收錄機中發出的時候,那表示我和你爸已經離開了。
一年了,一年前當你爸被查出了肺癌晚期時,我們全家人的天都崩塌了,都哭成一團。
但是我倆都沒有放棄你爸爸,我們東拼西湊,砸鍋賣鐵把你爸送到省裡最好的醫院手術化療,而你也花了大量時間陪著你爸爸轉戰各大醫院。
但是,
最終老天就是那麼不開眼,你爸僅僅用了一年時間就全身轉移到徹底癱瘓。
你爸不容易,小時候家裡很窮,14歲便外出打工養家,幹過各種活,吃過不少苦,而如今你畢業工作了他可以歇歇的時候卻得了這種病。
你很孝順,但是卻緩解不了你爸的痛苦,隨著病魔的一天天侵蝕,你爸爸全身癱瘓,大小便不能自理,整天生活在痛苦的呻吟之中。
病魔把他折磨的不像樣子,不能動,不能拉,全身瘦得早已變形,只剩下每天不斷絕望的呻吟和哀嚎,祈求死神早一點將他帶走。
兒啊!
我心疼啊,我什麼都幫不了,不能分擔你爸爸的痛苦,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的尖叫,無助的呻吟。
最終我萌發了一個念頭,我要幫你爸,我知道你會恨我,世人都會恨我,但是我無所謂,我必須這麼做。
我幫你爸解決了痛苦,從此以後死神再也沒有辦法折磨他了,他再也不用沒有尊嚴的在床上痛苦的呻吟和哀嚎了。
放心,你爸黃泉路上不會寂寞的,我會陪著他!
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