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翰瞳孔一縮,下意識的覺得人在詐自己,然而無論從這人身上無意間露出來的巨大威壓,還是這人露出睥睨眾生的姿態,心中有一個篤定的聲音告訴自己:這人正是的那位久未露面,傳言中早被張天師收殺的鬼界之主。
一想到這裡,白修翰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他雖不畏懼這鬼王的威壓,也有輕易金蟬脫殼的法子,然而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絲線一樣,牽引著他們朝著一個完全未知的方向。他不得不留下來,找尋更多的線索。
然而還未等他想好什麼對策,就見那鬼王突然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轉過頭去。
白修翰仔細看去,就見一隻灰白色人偶跌跌撞撞的從門縫裡面擠了進來。它的做法精巧別緻,大約又手掌心一般大小,身上被繃帶緊緊的纏了一圈,只漏出一雙詭異的青灰色的眼睛。
它像是一隻剛學會走路的幼孩一樣,三步兩晃地走到了鬼王的跟前,伸手扯了幾下他的褲腳。
鬼王耐心的伏下身體,伸出的一隻修長的手指,就見那人偶攀沿著那根手指順勢爬了上來,坐在他的肩頭說著什麼。
白修翰見他神色始終淡淡的,但不只聽到什麼字眼之後,眉峰一挑,眼睛裡露出幾分詫異的光芒。
“是嗎?那請他們一起進來吧。”
他話一落,那人偶發出歡呼似的“吱吱”聲響,舉著手臂在他肩頭手舞足蹈。
鬼王輕笑了一聲,說:“別八卦了,我哪裡有什麼王妃?”
小人偶的歡呼聲漸漸變弱了,露出一雙水盈盈眸子看了他一會,委委屈屈的,那眼泡中的淚水幾乎要滴落下來。
鬼王寵溺似地摸了摸它光溜溜的腦袋,又說:“這麼希望有個小姐姐來幫我收拾你們。”
聽聞這話,那雙青灰色的眸子陡然睜得更大了,眼睛裡還流露出幾分驚恐來。
見成功的嚇到了這隻傀儡鬼,鬼王支起身來,像逗鳥一樣的拿一根手指在他的臉上戳來戳去。
人偶有點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臉,試圖躲避那隻不安分的手,嘴裡發出尖利的“吱吱吱”控訴聲。
只見鬼王突然收了手,像是聽到了什麼感興趣的內容一樣,反問道:“看來你今天是聽到了不少有趣的事情啊。”
說著,他轉過頭來,饒有興趣的目光打量在白修翰的身上,笑道:“小傀儡說我有一個客人,長得清秀可人,和你前後腳來這拜訪我了,應該和白先生有著不淺的淵源吧?”
白修翰眉心一跳,已經猜到了谷樂他們被鬼王給捉到了,心頭猛得一跳。
見他臉色終究有了變化,鬼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白先生不是一心修道的清修嗎,怎麼還沾染這等凡塵俗物?”
白修翰沉穩道:“我肉身已損,想來是家裡結下的陰親。”
鬼王拍手道:“好福氣,地底下也有個知心的可人兒伺候著。”
白修翰道:“我與她從從未見過面,沒有血融契約過,鬼道也不會承認這結親之事,有沒有這小妻子也不重要了。”
鬼王卻搖搖頭,笑得多了幾分意味深長。
白修翰心中又了點不好的預感,突然想起了谷樂身上和自己結契的那和合術,以及融下的血契。
雖然請的是和合二神,事後也曾佈陣想要消除血契的作用,應該不會被鬼界的這群人探查出來吧。
白修翰皺緊了眉頭,似乎對自己如此不果斷的行為而覺得不適。
就在這時,小人偶突然自鬼王的肩頭立定起來,揚手指了指門外,催促著鬼王早點前往前殿裡面。
而鬼王的耐心已經告罄,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了那咋呼的人偶額頭,將它整個身子都戳了下去。
人偶“砰”的一下落在地下,露出了一個哭唧唧的表情,嘴裡“吱吱吱”的控訴著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鬼王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發出一陣輕“啊”後,便扯下小人偶的一一根緞帶,一揚手便將它扔到了白修翰的面前。
那緞帶驟然變長變大了無數倍,像是無數條朝這邊伸來的雙手一樣,將白修翰的整個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最後緞帶的位置封在了他的正張嘴上。
鬼王捏著自己的手指,頭也不轉的說道:“我要去招待客人了,我們之間的事情先暫時擱置一下吧。”
人偶發現自己身上包裹著緞子全被扯掉了,露出了醜陋的朽木身體,它突然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吶喊聲,似乎想衝去搶回自己遮擋的小衣服,卻被鬼王一伸手攔住了。
“乖,那個髒了,回頭讓阿左幫你織個更好的。”
說著,他完全沒有看見白修翰突然沉下的臉色,徑直在人偶的牽引下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