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已深,窗外很黑,月亮縮排像迷霧般的雲層裡,朦朦朧朧地泛出詭邪怪異的光暈。
霍雲霆說:“好了,今天我們就談到這裡,你回去休息吧。”
王炳告辭而去。
霍雲霆回到臥室裡,輕輕上床睡了,不驚動景遇,景遇翻轉身來,嘴裡說著甜蜜的夢話。
霍雲霆趕緊遠離她一點兒,怕碰觸到她隆得越來越高的肚腹,想起即將出世的孩子,他興奮難眠,想到自己周圍蟄伏的敵人,又痛恨得難以入眠。
總之,今夜對他而言是不眠之夜。
高寒對高峰把他拋到一邊的說法很不滿意,說:“公司的事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到底你是總裁,還是我是總裁?”
高峰說:“叔叔,你年紀大了,已到退休年齡,而且身體又不好,不如在家好好養病,把總裁之位傳給我,就像霍春錦把職位讓給他的侄子霍雲霆一樣。”
高楊怒視著高峰,說:“這是我老爸創立的公司,我老爸要傳位也只會傳給我,你又不是我老爸的兒子。”
高峰說:“高氏企業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父親親手栽下的,我父親死得早,叔叔,堂弟,我在公司裡持有一半股份,我的經營能力你們也該知道,只有我才能讓高氏企業變得更大更強,叔叔,你應該把公司大權交給我!”
高寒鐵青著臉,咬牙切齒,用手指顫抖地指著高峰:“你飯沒吃幾兩,路沒走幾里,就來奪權,我告訴你,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過的橋比你走的路多,我活得好好的,不到死不會退位,有我在,一切由我說了算!”
高楊也怒斥高峰:“沒有最好,只有更好。高氏集團有我老爸和我在,我們會幹得更好,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沒有最壞,只有更壞,讓你來幹,你只會幹得更壞。”
高峰反駁說:“你們幹得好嗎?我們是外來企業,和霍氏集團簽定五五分成的協議,我們有什麼好處?我們出力多,得利少,只有三七分成,我們佔七成,我們才有更大的贏利空間,現在,姓霍的願意與我重新簽約,我不是幹得比你們好嗎?”
末了,他又強調補充說:“既有更好,也有最好,我會從更好乾到最好,既有更壞,也有最壞,你們只會從更壞幹到最壞。”
高家人對話真是唇刀舌劍,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啊。
高峰的話犀利如刀,在這番話中,他稱霍雲霆為姓霍的,而在不久前,他和霍雲霆通話時,稱霍雲霆為霍先生。
人前人後的稱呼不一樣,稱呼的轉變包含了情感的轉變——即由熱情變成冷漠和仇恨。
由此可見,高峰與霍雲霆通話時表現出來的熱情是表面上的虛應故事,而不是發自內心的情感。
這世上有多少人的熱情是從內心深處發出的真摯的火焰呢?
高楊自然能聽出高峰所說的姓霍的是指誰了,對高峰說:“堂哥,姓霍的也會口口聲聲說你是姓高的,姓霍的大大地狡猾,他跟你重新擬定分成,那是騙你的。”
高峰說:“我一定有辦法叫姓霍的接受我的協議,你們等著瞧,希望你們不要揹著我幹不經我同意的事。”
說完,他氣憤地離開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開始擬定下週五與霍雲霆見面的事。
下班後,他回到自己新購的一套別墅裡。
他的別墅內部裝飾得很高雅很神秘,落地窗的簾帷是黑色的,一拉上窗簾,裡面的光線幽幽暗暗,像幽深的山洞。
相反,如果拉開窗簾,別墅裡就很敞亮,陽光照出明窗淨几,一切給人一種明媚而溫暖的感覺。
可是別墅的女主人莫愁卻喜歡拉上窗簾,享受陰暗,恰好高峰也不喜歡燦爛的陽光和明媚的月色,他們可真是最佳搭檔。
高峰一走進自己的別墅,第一眼就看見了莫愁,她穿著黑色的禮服,站立在別墅的落地窗邊,像黑色的幽靈,隨時準備吞噬任何一絲光亮。
大白天裡,別墅的房間像月光下的墳墓般半明半暗,兩人在半明半暗中對話。
高峰對著莫愁的背影說:“姓霍的下週五約我和他見面,談金融開發專案,你去不去?”
莫愁轉過身來,她的臉龐處在半明半暗中,蒼白如紙,沒有血氣,陰險邪媚得帶著病態,雙眼射出陰鷙的冷光,張開嘴,沒有直接回答高峰,說:“這是姓霍的陰謀。”
高峰溜鬚拍馬地說:“你能識破姓霍的鬼主意,真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啊,姓霍的會玩什麼陰謀?”
莫愁說:“姓霍的派他的手下保鏢四處活動,這些狗一樣的保鏢在這幾天一直在監視我,這次姓霍的表面上是約你見面,跟你籤分成協議,實際上就是引我現身。”
高峰說:“沒想到這就是他的陰謀。”
莫愁說:“可是我不怕,若是怕他,我就不會千里迢迢從M國來江海市。”
高峰說:“這麼說來,你是打算陪我去見姓霍的了?”
莫愁說:“他既然引我出去,我就將計就計,我一定陪你去,我會幫你同姓霍的周旋到底,直到他滅亡。”
高峰反問:“你為什麼那麼恨他?”
莫愁也反問:“你為什麼那麼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