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許是所有人都知道沈南枝很忙,所以也沒有人會跑過來打攪,連她的那位續絃的婆婆都十分的‘善解人意’,在沈南枝努力爬起來去侯府請了個安之後,她十分熱切地表示這幾日她先在安園把事兒弄完了,而自己這幾日也要吃齋唸佛,正好不便有人來打攪。
沈南枝感激涕零,牽著婆婆的手說了好長一段好話,婆媳二人一派的情深義重,別提多麼和諧了。
回到安園,沈南枝也十分堅定地一頭扎回了床榻上——不管有什麼天大的事兒,先睡個回籠覺再說!
不僅是陸家的人,陸雲祈說太后曾在宮中見過他一面,說成親之後二人卻還未去宮中謝恩,那時沈南枝一個激靈——“怎麼把太后給忘記了!?不成不成,要不、要不明日我也早些起來,與你一同進宮去見過太后娘娘吧?”畢竟太后娘娘還是他們二人之間的媒人。
陸雲祈當時聽候笑嘻嘻地將小丫頭撲騰的雙腳按回了水盆裡頭,“不用,這幾日天氣有些涼了,太后娘娘身子有些不爽利,此刻你就是進宮她也不想見你的!太后娘娘說了,過些時日會傳召你我入宮去,不用著急。”
“這個……能行嗎?”沈南枝將小腳踩在陸雲祈的手中,說來當陸大學士第一次要求給妻子洗腳的時候沈南枝還有些不能接受,陸大學士的手可是拿筆桿子教書育人的呀,卻淪落到給自己洗腳了,“外人不會說咱們不懂禮數吧?”
陸雲祈沒好氣地捏了小丫頭的腳丫一下,“你呀你呀,太后娘娘親自發話了,你就不要操心了!”
是以……這幾日還真是一個人都不用見了。
第五日沈南枝見了平哥兒身邊的下人們,其實這些人大多數都是陸雲祈親自安排過來的,這脾氣秉性是根本不用質疑的了,兩個小廝和兩個丫鬟皆生得相貌端正,回沈南枝的話時候也是井井有條、不卑不亢的,叫沈南枝比較放心。
但是總不能是幾個丫鬟就夠了的。
原先的平哥兒生活十分悲慘,首先他沒有母親,其次他的存在叫侯府那邊的人都虎視眈眈,所以出了奶母萬媽媽、那四個陸雲祈親自選擇的下人之外,就只有盛媽媽偶爾照顧著。
現在平哥兒可是立了自己的小院子,儘管只有一進,沈南枝卻也不想敷衍——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嘛。
只是這麼一安排起來,小廚房、打雜小么兒、粗使婆子丫鬟、值夜門房的小廝等等……再怎麼精簡下來,也要十餘人了。就著還是平哥兒說他不喜歡人多繁雜之後的結果。
沈南枝只覺得眼花繚亂,最終還是叫墨松跑了一趟,去沈家問了那與史家有來往的人伢子來。
畢竟沈家也算是人生地不熟,這人伢子誰好誰壞一時半刻也是分不清楚的。好在高門大戶的人家中,都有長期合作的人伢子,一來彼此信任、後頭的事兒也好找著說項,二來這種人伢子手裡的人都乾淨,且都是規規矩矩的。沈家雖不清楚,可舅舅家確實京城的百年大戶,他們介紹來的人一準兒是錯不了的。
只是沈南枝沒想到自己的二舅舅這般雷厲風行,聽聞墨松的來意過後當即叫二舅媽習.氏包攬了此事,第二日史家直接就送上了七個女孩兒、六個男孩兒——另外還有一張那人伢子的帖子。
二舅媽習.氏口信兒說:這次她正好就幫著辦了,怕沈南枝頭一次挑不好人,人伢子的名帖奉上,日後再有需要直接去找人、報史家的名號就成。
沈南枝目瞪口呆,幾乎要被二舅媽的動作嚇到了,她抬眼去看那園子裡頭規規矩矩立著的男孩女孩兒們,隨意問了幾根問題,發現都是中規中矩的,既不唯唯諾諾說不清話,也不會太過於伶牙俐齒,再看面相也都是生的規矩,竟沒一個妖豔漂亮的。
震驚之餘,沈南枝對這十三個新來的十分滿意,親自交給了盛媽媽去調教,過上一段時日再分去處就是。
後來她又專門尋了一日坐著軟轎在府中轉了一圈,說來安園很大,大到又一副平面的地圖供人看——聽說是陸雲祈怕沈南枝不認識不熟悉,特地找人畫下來的。沈南枝也是根據這張地圖給秋娘安排了柳月閣,給絆橙安排了蘭草居,但不得不說那兩處地方她是見都沒有見過。
今日來來去去裡裡外外地看了一圈兒,她這才將地圖中與現實裡頭的地方一一的對應了起來,又把後頭幾處小的地方人員重新編排了一番,這安園大大小小的事兒,竟就叫她這麼懶洋洋的給辦妥了。
底下地一群僕婦難有不服,他們本是被原來的主子派過來耀武揚威、監視安園的,還可以時不時地給安園的人添個堵,可是做了這麼幾日下來,她們才覺得有心無力——身邊沒一個是自己熟悉的,還都是別的園子裡頭過來的,要知道它們之間可也是誰都不服著誰,平日裡不賭氣內鬥就是好的了,更不要提對別人指手畫腳,壓榨地下的人們了!
加上沈南枝在分人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話:“我分派的也只是暫時的,大夥兒先去做著,做上幾個月再調整,我自是賞罰分明,絕不會包庇任何一個人,你們若是覺得身邊的人做的不好,大可與我來說……”
是以,身邊每個人眼睛都瞪得老大,時時刻刻都提防著她多摸了一點油水,她又昧了一些公款,尤其是幾個管事的——下頭的都不是自己的人,日日放著自己與防賊一般!
再厲害的人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來,這樣過上幾日眾人才漸漸覺出二奶奶這編排的厲害之處來。
原以為只是想打個均衡,不敢得罪任何一個人,原來是打定了三房的人也是不同心,叫他們彼此之間相互牽制,便自然沒了多餘的心思去找她和陸雲祈的麻煩了,
這招坐山觀虎鬥——妙啊!